訂上後,交了定錢,顧三便開始忐忑了,甚至來找顧玉磬,愁眉苦臉:“妹妹,若是不成,又該如何?隻怕是爹娘要打斷我的腿。”
爹娘不至於太過責罰玉磬,誰讓這是家裡唯一的妹妹,定是會說,你身為兄長,為何不勸阻妹妹,到時候壞事都是自己的。
顧玉磬看著顧三眼圈發黑,好笑得很:“不過是些許銀錢,哥哥怎至如此!”
顧三無奈跺腳:“些許銀錢?妹妹你好大口氣!”
顧玉磬越發好笑,其實想想,自己後來當了皇子妃,見識多了,根本不把這些銀錢看在眼裡,才敢做這麼一場買賣吧。
當下隻得勸慰顧三一番,又說不過月餘功夫,自見分曉,顧三又能如何,提心吊膽地走了。
顧玉磬卻琢磨著,趙寧錦那個事,母親知道了已經十幾日,怎麼至今不見動靜?按說不應該啊!
當下便要過去母親房中,探查下動靜,看看到底是什麼打算,誰知道正要去,就見母親房中的丫鬟過來叫她。
她自然大喜,想著果然成了,隻不過心裡再歡喜,也不敢露出端倪,隻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過去了。
過去的時候,卻見父親母親竟然都在,父親安定侯繃著臉,神色難看得很,母親麵上泛著冷笑,正在那裡對著一件荷包穿針引線的,她一針針下去,那荷包快要被繡得不成樣子了。
顧玉磬如常拜見了爹娘,安定侯望著女兒,卻是道:“玉磬,今日那趙寧錦做了錯事,你當如何?”
顧玉磬:“父親,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但凡做了錯事,知錯便改就是了。”
安定侯:“那趙寧錦在外蓄養外室,你當如何?”
顧玉磬一臉驚訝:“竟確有此事?”
安定侯歎了口氣,點頭:“依為父之意,蓄養外室,倒是也常有的,隻要他痛改前非,再把那外室好生安置了,倒也不足為道,畢竟你年紀也不小了。”
顧玉磬卻聽不得“你年紀也不小了”。
年紀不小了,並不是她的錯,是趙家守孝拖著,才把她拖得年紀大了,如今仿佛因趙家拖著,她反而要委屈求全處處忍讓了。
上輩子能忍的,重活一世,偏生就是不能忍。
顧玉磬當下便眸中泛淚,不敢置信地道:“父親,你竟是要讓女兒當那活王八嗎?!”
安定侯聽此言,差點被自己嗆到,狠狠咳了幾聲,早有旁邊丫鬟上前拍背遞水伺候。
安定侯緩過氣來,才歎道:“你這孩子說的什麼話,又是從哪裡學來的,這世上,隻有男子做得,女子卻不曾有這說法。”
當著女兒的麵,他不好意思提“活王八”這種話,隻能含糊略過。
顧玉磬卻是低頭,拿起帕子來擦淚:“為何男子有活王八,女子卻沒有?他家熱孝,耽誤了婚事,這兩年我一直守著,好不容易等得熱孝快要過去了,人家卻早已置辦了外室,犯了熱孝之忌,是他不孝,未曾娶妻先置外室,是他不義,這等不孝不義之人,難道還要女兒忍著?”
她又哭道:“我若今日忍了,進了他趙家門,將來還不知道有什麼法子磋磨我,左右人家知道,安定侯府的女兒自甘低賤,竟願嫁進這等不孝不義的人家!”
自甘低賤,這句話可是刺痛了安定侯的心,他拍案怒道:“胡說什麼!”
然而他這一怒,旁邊的安定侯夫人一把將手中的荷包扔在地上,也跟著怒道:“怎麼,難不成你還要女兒進那種人家?便是他們三跪九叩也不能嫁,嫁進去了便是淪為燕京城的笑柄,以後我都羞提有這麼一門姻親!”
安定侯夫人一怒,安定侯頓時沒聲了,他氣得胡子顫了幾顫,最後終於擺擺手:“罷了,罷了,你先出去吧。”
顧玉磬擦擦眼淚,跺跺腳:“反正女兒死也不嫁!”
說完這才跑出去。
跑出去後,想起今日事,卻是心情大好,反正早晚要鬨,要鬨就鬨大的!
她回到自己房中,安生等著,果然,到了第二日,就聽到丫鬟來稟報,說是事情鬨大了,淮安侯夫婦,前來府裡負荊請罪了。
上輩子,他家負荊請罪,也就原諒了,誰知道才原諒了,就聽說人家帶著外室跑了,那才叫丟人現眼。
嗬嗬。
顧玉磬命小惠兒:“為我更衣。”
她要親自去會會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