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書瑜不想讓沈念生知道自己說謊的事,再加上甘彩芝說了這點小事可以不鬨大,所以她一直等到沈念生進了書房才拿著高樂上樓。
甘彩芝完全可以自己拿著禮物去,隻是她有點自己的小心思,有心想緩和一下兒女之間的關係。
可惜她低估了沈稚寒對沈書瑜的討厭程度。
沈稚寒房門口鬨出的動靜不小,甘彩芝給他買的那盒樂高有好幾千塊的零件,先不說外麵做工精致的包裝盒,光是裡麵的積木都有好幾千克重。
他拒絕沈書瑜的方式有些激烈,樂高砸在地上“砰”的一聲巨響,把樓下的甘彩芝嚇了一跳。
“怎麼了這是?”她在樓下喊了一聲,趕緊放下手上正在擺弄的東西往樓上衝。一看到被扔在地上的東西,她也沒覺得心疼,而是趕緊把兩個孩子上下打量了好幾遍:“沒砸到吧,你們倆沒受傷吧?”
“我能受什麼傷,你應該關心你女兒有沒有在我這留下什麼心理陰影,她要是回房間再哭一頓——”沈稚寒嗬了聲,又翻了個老大的白眼:“那我可頂不起這個罪。”
“你這孩子。”甘彩芝又好氣又好笑,本想教育幾句,隻是一想到他也受了不少委屈,話到嘴邊還是軟了下來:“你先聽聽你姐姐怎麼說。”
“有什麼好聽的,誰知道今天聽完明天她又去哪裡誹謗我?”沈稚寒好笑道。
他惡聲惡氣的,讓沈書瑜包在眼睛裡的眼淚頓時收了回去。
為了不讓甘彩芝誤會,她連忙解釋:“我沒有這個意思,我知道前幾天的事情是我做錯了,我希望你可以原諒我,以後、以後我不會再這樣了。”
沈書瑜道歉的時候態度還是很端正的,至少甘彩芝在場的時候,她低著頭一副羞愧難當的樣子,說話聲音又細又軟、似乎已經深刻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
甘彩芝覺得她是真誠的,剛想再勸勸沈稚寒,就見他厭惡至極地擰起眉:“翻車了被迫來道歉吧,這麼在意我的感受乾什麼,你又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
甘彩芝還沒來得及深思他話裡的意思,沈書瑜就已經慌亂搖頭:“稚寒你不要說這種話,這次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以後真的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
“被你忽略的人還少嗎?”沈稚寒不為所動,看著地上的玩具時嘲諷地嗤笑出聲,隨即轉頭看著甘彩芝道:“媽,不是我不收你給我買的東西,就是剛才沈書瑜說這個她送的,我才不想收。”
說著他彎腰把東西撿起來,拍了拍盒子上的灰後很是責怪地瞥了沈書瑜一眼,“你早說是媽送的不就好了嗎?乾嘛拐彎抹角地說是你給我的。”他的聲音裡滿是責怪,還有陰陽。
沈書瑜目光輕顫。
她剛剛確實想讓沈稚寒以為東西是她送的,但她從頭到尾沒有明示這一點,隻說是她挑的。
這句話她也沒說錯,當時甘彩芝猶豫不決時就是她選下了這一款……
甘彩芝看向她的眼神並沒有什麼不滿,但是其中情緒很淡,隱藏在眼底的思索讓沈書瑜頓時慌了神。
這會兒她才明白沈稚寒這個行為的意思,他是故意添油加醋讓甘彩芝誤會的!
“媽,我沒有說這種話!”沈書瑜急了,白皙的臉頰都紅了:“我隻是說……”
話還沒說完,隻聽見前麵的少年突然倒吸一口冷氣。
他臉色一白,他彎下腰麵色痛苦地用手捂住心臟,手指不斷攥緊。
沈書瑜被打斷,眼神一黯。
甘彩芝被他這樣子嚇得不輕,她手忙腳亂地上前扶住人,聲音都在發抖:“心臟疼?你這孩子是不是最近又熬夜了?急救藥呢,不是讓你把藥放在身上嗎!”
沈稚寒咬著唇,手指指著房間:“裡麵、櫃子上…”他疼的說不出話。
甘彩芝這個時候哪裡還顧得上其他事,見沈稚寒指關節捏的慘白還要緊緊攥著樂高盒,她趕緊就把東西接過來放在了門口,自己則是扶著沈稚寒往裡麵走。
“快快快,書瑜你去倒杯水來。”她連頭都沒回一下,因為著急語氣不太好。
沈書瑜還在發愣,聞言就要跟著往裡走,然而腳還沒有踏進去,房門便被用力地一甩。
“砰”地一聲巨響,門板差點就要撞到她的鼻子,她嚇得猛地倒退半步,臉色沉沉。
甘彩芝滿心滿眼隻有放在櫃子上的藥,沈書瑜卻看得清清楚楚,門是沈稚寒趁亂用腳關上的。
一個心臟病犯心絞痛難忍的病人會有精力和多餘的力氣關上房門嗎?肯定是沒有的!
所以說沈稚寒根本就沒有發病,他是故意的!他不僅故意汙蔑她,還故意裝病讓甘彩芝沒心思聽她解釋!
房間隔音很好,沈書瑜根本就聽不到裡麵的人說了什麼,她看著眼前緊閉的房門,再低頭看一眼地上因為沒放穩倒下的樂高盒,隻覺得氣血頓時湧上頭。
沈稚寒的心臟沒什麼問題,她卻有,生氣、不甘與怨恨懊惱讓她心臟越跳越快,緊接著是被一隻大手攥緊似的窒息無力感。
這是她第一次被這樣忽視,好像地上這個高樂就是她的未來一樣,被遺忘被丟棄,還被丟在房間外麵。
她終於也體會到了沈稚寒他們被冤枉責怪時的感受,可是她並沒有反省,而是任由嫉恨的情緒淹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