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午後,日頭如火爐一般炙烤著腳下的土地。
“哎呦,熱死老子了。”荒涼的官道旁,一隊身著官差服飾的漢子大剌剌的坐在不算濃密的樹蔭下,一邊扯著身上被汗水蒸騰的衣裳,一邊開口不停的發著牢騷。
在他們的近前,一群衣衫襤褸的流放犯人,猶如行屍走肉般擠靠在一片小的可憐的樹蔭裡苟延殘喘。
有幾位官差斜睨了他們一眼,在抬眼瞧瞧天上火辣辣的毒日頭,心裡麵的火氣更是旺盛的藏都藏不住。
官差中脾氣最為火爆的那位,更是不耐煩的張口大聲嗬斥:“老子提醒你們,今兒算你們撿著了,等下再磨蹭,小心老子多讓你們嘗幾頓皮鞭子炒肉的滋味兒。”
聽見官差的怒吼,再瞧見他手裡晃動的鞭子,那些犯人個個都驚恐的抖動下身子,龜縮著身形恨不得官差看不見他們才好。
見那些犯人都露出來懼怕的神情,官差的心情才稍微的好了一些。鼻腔裡冷哼一聲,斜靠在樹乾上,閉上困乏的眼皮瞬間是鼾聲如雷。
見官差們不在盯著他們,那些流放的犯人才敢偷偷的動了動身子,讓彼此間有了一點點空隙,不再像之前那樣擁擠。
……
傅心慈醒來的時候,正好望見一輪落日緩緩的向地平線下墜去。
逆著光,她怔怔的望著眼前荒涼而貧瘠的景色懵了。
她清晰的記得自己掛了,是被那個想搶奪她空間的天生壞種,用木係異能穿胸而亡。
可是眼前的景色怎麼解釋?
她想低頭瞅瞅,胸前的那個血洞是否還在。
隻是不等她有下一個動作,就聽見耳畔傳來一個蒼老而絕望的哭聲。
“慈兒,慈兒啊。”
蒼老的聲音裡,是抑製不住的悲傷,仿佛穿透了三千俗世凡塵的牽絆直達心底,讓她的心都跟著疼了。
“姐,嗚嗚。”還有一個小奶團子嗚嗚咽咽的哭聲。
“……?”
傅心慈聽到哭泣的聲音,眉頭蹙起,心也瞬間跟著跌到穀底。
她鐵定掛了,不然怎麼會聽見有人在哭?
可是想想,好像又不對,至於哪裡不對,她剛醒過來,腦子還不太靈光,一時半會兒的還轉不過來這個彎。
“慈兒,慈兒,你睜開眼睛看看祖父可好?”老人的聲音裡是道不儘的悲涼和苦澀。
“嗚嗚,姐姐快起來呀!宇兒怕。”輕顫顫的童音裡頹然的裝滿了化解不開的惶恐不安。
傅心慈真的懵了,這一老一小的哭聲太過真實,她難道沒有死?
隻是他們傭兵隊裡怎麼會有老人和孩子?莫非隊友們又找到了活人?
想到這個可能,傅心慈的內心是一陣激動。隻是不防就在這個當口一股熱浪襲來,她一口氣憋在喉嚨裡,差點兒沒上來。
我的媽呀!怎麼會有這樣熱的鬼天氣。傅心慈默默的吐槽。
這會兒,她才感覺到自己身上的衣裳都被汗水濕透了,粘膩膩的貼在身上很是難受。
真的要熱死人了,傅心慈實在是忍受不了,伸手就想拉扯一下粘貼在身上的衣裳。
隻是映入眼簾的那隻黑不溜秋的小臟手,讓她如遭雷擊般的又一次呆愣當場。
這是誰的小黑爪子,這是有多少天沒有洗手了?傅心慈正在內心腹誹,一個少年清亮的嗓音響起:“孟爺爺,傅妹妹還活著,她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