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嗓門兒點頭謝過之後,忙回頭仔細的叮囑同行的人,“大家都快點把騾車趕過來,在查看查看油布蒙嚴實沒有。還有啊,大家都把騾車拴好了,不然這荒山野嶺的,跑了可沒處找去。”
後麵騾車上的人,立馬回答道:“吳哥,你放心吧,咱們曉得。”對他們這些行商來說,騾車上的貨物就是他們全部的的身家性命,他們哪能含糊。
騾車一輛跟著一輛,井然有序的順著窄仄的山路,趕到破廟前的開闊帶。
等騾車過的差不多了,就看見騾車的隊伍後麵跟著一輛很不起眼的驢車。
驢車上坐著一對年輕的小夫妻,年輕的男子戴著鬥笠披著蓑衣坐在前麵趕著驢車,一臉憔悴的年輕婦人,呆滯的目光坐在簡陋的車棚裡傷神。
年輕男子一邊小心的趕著驢車在山路上行走,一邊柔聲的安慰身後的年輕婦人。“小雲,咱們已經到了北直隸,應該很快就能追上父親他們的。”
“嗯。”年輕的婦人輕聲的應了,眼睛望著接天連地的雨幕心裡酸酸的。“這麼大的雨,也不知道他們走到哪裡了,有沒有淋雨。”年輕的婦人說到這裡,眼睛又紅了。
“小雲,你彆哭了,咱們馬上就能追上他們了。”年輕的男子怕自家娘子哭壞眼睛,忙開口勸解。
年輕的婦人竭儘全力的隱忍著,不想自家相公為自己擔憂。可她一想到兩個孩子走了那麼遠的路,這會兒很可能全身都淋濕了,在大雨中瑟瑟發抖,眼淚就止不住的往下流淌。
隻是她不想讓相公看見了,就把臉埋在雙膝之間,無聲的哭泣。
年輕男子沒敢回頭,他嘴裡雖然勸慰著妻子,眼圈也是紅的,他也是心急如焚,惦念著年邁的父親和兩個年幼的孩子。
……
破廟前,吳老大帶著兄弟們以最快的速度拴好了各自的騾車,又招呼落在最後麵的青年男子說道:“傅兄弟,你們小兩口也快著點兒,把驢車拴好了,到廟裡避雨,咱們今天晚上就在這裡過夜了。”
想到傅兄弟帶著媳婦,他又走近了幾步,小心的提醒一句:“傅兄弟,破廟裡比咱們先落腳的是一些官差。”
“誒,謝過吳大哥了,咱們省得。”年輕男子聽見官差兩個字雖然有一瞬間的皺眉,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他腦子裡一閃而過,隻是他太惦記老父親和兩個孩子,就沒有深想。
有雨幕隔著,青年男子說話的聲音並不響亮,窩在祖父懷裡的宇兒卻隱隱約約的聽見了。他激靈靈的從祖父懷裡坐直小身子,手指著廟外麵大聲的說道:“爹爹。”
小家夥說完,也不管驚呆的祖父,掙紮著從祖父懷裡站起來就往廟門口跑去,他一邊跑,還一邊大聲的呼喊:“爹爹,爹爹。”
軟軟糯糯的小奶音,就像是一縷清風劃過所有人的心田。青年男子和年輕婦人都聽見了宇兒的呼喚,年輕的婦人以為自己幻聽了,眼淚流的更多了。
年輕男子卻透過雨霧,看到廟門口那個小小的身影在向他招手,熱淚立刻噴湧而出,顫抖著聲音喚著兒子:“宇兒。”
“爹爹。”宇兒得到爹爹的回應,喊的更大聲了。要不是傅心慈及時的跟過來扯住他的衣裳,小家夥已經跑出去了。
這會兒,年輕婦人也瞧見了廟門口站著的兩個孩子,壓抑的淚水滂沱而下:“慈兒,宇兒,娘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