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 59 章(1 / 2)

“人見陰刀”逃走後,緣一收刀回鞘,同時鬆開了我:“抱歉,讓他逃了。”

我搖頭:“誰也料不到他被砍頭都不會死。”

緣一皺眉,不吭聲,看眼神是在沉思什麼。

我怕他多想,安慰他:“你的劍術已經很厲害了,無奈對方不是人。”

緣一還是不說話,眉頭反而皺得更緊了。

我隻好換了個話題:“你剛才看見了什麼?”

這次,緣一總算開口了:“很多……東西。”

“?”

“他體內有很多活物,糾纏在一起。”緣一簡短道,“那個人形隻是一層皮囊。”

我沒想到先前自己的感慨成了真,頓時又想吐了。

“不用怕。”緣一瞥了我一眼,“下次不會再讓他逃了。”

我相信他這句話。

可惜,根據我的推測,那個“人見陰刀”應該不會再親身來繼國城了,即使想再來搞事,估計用的也是傀儡或者其他方式——對方看上去就是非常謹慎的性格。

一般這樣的人,在明知有威脅的情況下,是不會以身犯險的。

我沒提這些,隻向繼國緣一道謝。

後者微微搖頭:“最近這段時間,我會保護你。”

我沒拒絕他的好意,隻是再次道謝。

***

我有想過“人見陰刀”還會再來,但我沒想到他會那麼迫不及待。

當晚,我正靠在憑幾上思考自己來到這個世界有多少天了,旁邊燭台的火苗忽而一晃,同時外間廂房響起幾聲悶響。

我心中一緊,下意識要坐直身體,這才發現渾身軟綿綿的使不上力氣。

我想起白天從“人見陰刀”身體裡飄出的紫色毒霧,有了猜測:“貴客上門,還不露麵嗎?”

“夫人好涵養。”陰柔如毒蛇吐信的聲音從左側傳來,我這才發現,在那屏風後,不知何時站著一個身披長袍的人。

對方發現我在看他,很貼心地走上前幾步,停下——恰好停在燭光和黑暗的交界處。

從我這個角度,能看清此人從頭到腳披了件白狒狒皮,臉部卻藏在兜帽下的陰影裡,看不清晰。

我有些膩歪這種裝神弄鬼的把戲,淡淡道:“少城主不露麵,難不成是怕嚇到妾身?”

“怎麼會呢。”青年輕輕笑了一聲,抬起右手,掀下兜帽,露出人見陰刀那張蒼白俊美的臉。

和之前真正的陰刀比起來,五官並沒有改變,隻是眼珠變成了妖異的紅,眼尾則拖出大片紫色妖紋,看上去就像上了層眼妝似的。頓時就將陰刀原本清雋的氣質,變得妖異莫測起來。

在我打量他的同時,對方也在觀察我。

似乎確定我動不了了,他才繼續往前走。

這一次,他直接在離我一步之遙的位置停下。

如此一來,他的臉和漆黑長發,就徹底暴露在搖曳的燭光下。

“夫人看見我,似乎並不驚訝。”

“還行吧。”我和他對視,“雖然猜到你不會善罷甘休,隻是沒想到這麼早而已。”

對方笑意加深,微微俯身,更加專注地凝視我:“早起的鳥兒有蟲吃。對我之前的建議,夫人考慮得如何了?”

他果然還沒死心!

我心念急轉:“首先,這是深夜,不是早晨。這麼晚不經通報闖入一位淑女的寢室,可是非常失禮的一件事。”

“人見陰刀”含笑聽著,一動不動。

很顯然,他根本就不是會在意這些的人,或妖。

我隻好繼續道:“其次,你都不是人了,怎麼還惦記著和我的約定?你和惡羅王那樣的妖怪不一樣吧?”

“人見陰刀”低笑,胸腔震動,海藻一樣的豐密黑發從背後滑落至胸前,垂在半空中——

不知何時,我兩的距離又近了些。

“夫人說笑了。”這個披著人皮的妖怪對我說,“在我看來,縱使惡羅王那樣的大妖怪,對您來說也不過是一件趁手的工具。既然如此,無論是什麼樣的工具,夫人應該都不在乎。對夫人來說,隻要能達成目的就足夠了。”

我不置可否:“可惜,你我目的不一致。”

直到這時,他臉色才微微一變,深紅色的瞳孔冷冷盯著我。

我反而笑了起來:“你是個聰明人,怎麼就看不出來,我對爭霸天下毫無興趣呢。”

“我以為夫人跟那些俗人不一樣。”

“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歸根結底,我也是俗人一個啊。”

“是嗎……”他拖長了嗓音,眯著眼看我。

此時,我兩之間的距離,隻有

一個手掌遠。

一股輕淡柔軟的香氣從他身上若有似無地傳來,縹緲如春日櫻。

我一愣。

“人見陰刀是自願將身體給我的。”他忽然後退,跟我拉開距離。

我回神:“一定是你說了什麼好聽的騙了少城主。”

“不。”漂亮的笑容下藏滿惡意,就像他本人,“因為人見陰刀意識到,無論他做什麼,他的身體都不會變好。同理,無論他內心有多渴望,他也得不到想要的那個人。”

“……”我終於知道他剛才那股惡意的期待從哪來了。

“人見陰刀”笑道:“我隻是告訴他,和我融為一體後,健康的身體、想要的一切他都能得到,他就立刻同意了。”

“夫人,有何感想?”

“你們在癡心妄想。”我麵無表情。

“……是嗎。”

我輕蔑地注視他:“我已經有愛人了。無論你還是人見陰刀,連我愛的人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人見陰刀”臉上的笑容徹底散去。

他微低著頭,臉孔被一片陰影覆蓋,隻有一雙紅色眼睛像深夜覬覦獵物的野獸,閃閃發亮:“這隻是夫人的借口。”

不等我回答,他語調快速地接下去:“據我所知,夫人和繼國嚴勝的感情遠沒有你宣稱的那麼深。你隻是把繼國嚴勝當做一個……”

聲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