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2)

媚王侯 步驚塵 6493 字 3個月前

秦郡守一直昏睡到次日中午,都未蘇醒。

更加令人擔憂的是,秦家延請了無數醫工過來給秦郡守診治後,無論是初入杏林便頗有天分的年輕醫工,還是行醫了數十年,見多識廣的老醫工,竟是誰,也無法診出秦郡守這般昏迷著,原因為何。

有時候,已知的困難並不可怕,反而是這種連原因都找不出來的未解之謎,更加讓人心中發急。

秦柏川便急得嘴角都冒出燎泡了,連今日一早讓人去蒔花館接了來的美妾,都顧不上過去看上一眼,腳下如生了根兒般,紮根在他阿翁新搬了進去的院子中,守著昏睡著的秦郡守。

不眠不休地熬得一雙眼睛都紅彤彤的了。

這架勢,他的妻子謝氏看得不由有些心疼,在秦柏川匆匆用完了晌食,自榆木卷退長幾旁起身後,又走到秦郡守起居坐臥的房間門前,準備回秦郡守的內室繼續守著時,謝氏忍不住出聲勸了勸他:

“夫君,你昨天晚上便守了阿翁一夜,今日又守了大半日,就是鐵打的身子也吃不消,去旁邊的西廂房睡一會兒吧?阿翁那裡我去守著,你放心,阿翁一旦有什麼情況,我一定馬上吩咐侍女去喚你過來。 ”

如果阿翁下午還不能醒來的話,今夜,他勢必是要繼續守著阿翁的,可他已經熬了一夜多了,若是再不休息,今夜實在不太好熬,不如就聽從了妻子的提議,且去西廂房休息一會兒,晚上也能有精神再繼續守著阿翁。

這麼想著,秦柏川便點了點頭:“也好,那就勞煩細君了。”

“我嫁給了夫君,夫君的阿翁便是我的阿翁,阿翁生病,我在床旁侍疾理所應當,怎能算是勞煩呢?”謝氏端肅著臉,義正言辭地說了一通道理後,催促秦柏川,“夫君不必跟我客氣,快去西廂房休息吧。”

秦柏川應下後,往後轉過身,朝西廂房而去。

微側過身,謝氏眸色複雜地看著秦柏川走進旁邊的西廂房後,才正過身子,抬手推開了秦郡守的房門。

秦郡守是一個儉樸的性格,其起居坐臥的房間裡麵,布置得很是樸素,除了一些室內必備的陳設,幾乎沒有多少裝飾性的東西,整個房間總體看起來,簡潔而大方。

也就沒什麼好看的。

不過,就算秦郡守的房間裡麵布置得富麗堂皇,此時的謝氏,也沒什麼心情去欣賞,她邁步進了秦郡守的房間後,一路目不斜視地直接走到了秦郡守床前用來隔斷的素青色簾子處。

“誰?”簾子裡麵,低低地啜泣著的郡守夫人哭聲一止,猛地轉過頭,望向簾子外麵。

——之前晌食準備好了時,郡守夫人說她沒什麼胃口,就不去用了,秦柏川和謝氏一一勸了,她還是不肯去用晌食,想到她早上用過朝食,一頓晌食不用,應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影響,秦柏川和謝氏便沒有再多進勸言,兩人自去用晌食了。

謝氏拂開簾子:“阿母,是我。”

“是你啊,阿川呢?”

“我勸他去西廂房暫時休息了。”說著話時,謝氏抬步走進簾子裡麵,緩緩地踱到床旁後,謝氏蹲下身,抬起雙手握住郡守夫人的右手,柔著聲音勸郡守夫人,“阿母,你彆太擔心了,阿翁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會有事兒的。”

郡守夫人眼眶裡麵的淚珠還未散去,不過卻強自打起了精神來,她抬起左手,輕輕地拍了拍謝氏雙手的手背:“好孩子。”

在郡守夫人不曾留意的地方——謝氏的左邊衣袖中,忽然間爬出一隻通體墨色的硬殼蟲,掉下衣袖後,直奔秦郡守而去。

一刻鐘後。

“大公子,郡守醒了,召你過去。”西廂房裡麵,秦柏川剛睡下沒多久,便被一位鵝蛋臉的侍女喊醒了。

秦柏川睡得略有些迷糊了的腦袋,呆愣了須臾後,才明白侍女話裡的意思,頓時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了身來。

匆匆地穿戴了一番後,秦柏川大步走出西廂房,往秦郡守起居坐臥的房間而去。

然後,便被他的阿翁,發布了一個任務:

“阿川,為父有一個朋友來我們東萊郡了,約摸著今日下午會到,現在為父身子不適,無法過去迎接,你便替為父走一遭吧。”

.

西城門。

因阿翁的一再叮囑,而放棄了城門裡麵環境舒適的客棧不去,隨意在西城門外麵搭了個棚子,便坐在底下等候著的秦柏川,耐心隨著太陽的漸漸西移,而一點點,一點點地消磨掉著。

當那輪金烏,徹底消失在天幕之時,秦柏川的耐心,也宣告耗儘了。他騰地從竹椅上站了起來,說:“陳管事,你帶著一半人在這裡繼續守著,我帶著另一半人先進城用飱食。”

“若我還未回來,我阿翁的朋友便到了,你就差個人去城裡的雲升客棧喚我。”

哪有迎接客人時,客人未曾接到,主人家自己跑去喝酒吃肉的?

雖然知道這個乾等了一下午的大公子,心裡肯定憋了一肚子的氣兒,自己這個時候再逆他的意,絕對討不了好,但陳管事的品性,卻讓他毫不畏懼的,出言阻止起來:“大公子,此舉實在有違待客之道,使不得啊!”

“去他的待客之道!姓李的不過是一個商賈,也有臉和我阿翁稱朋道友?我在這兒等了他一整個下午,已經是看在我阿翁的麵子上了。”

語罷,見陳管事臉上的兩道眉毛皺得更緊了,唇瓣動了動,似乎還想再勸自己,秦柏川不耐煩地一揮手:“行了,你不用勸我了!我又不是進城了就不回來,不過是去祭祭五臟廟而已,你至於擺出一副抬棺死諫的樣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