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2)

媚王侯 步驚塵 8722 字 3個月前

攜著一身怒氣返回謝氏的院子後,秦柏川發現,謝氏已經起床了。

不僅如此,她還梳洗穿戴好了,去了院子的客堂,獨自跪坐在主位上,神態安然地等待著什麼。

秦柏川一看謝氏這仿佛知道他現在會返回她的院子似的模樣,心裡的火氣騰地又竄得高了三分,等不及走進客堂,秦柏川便陰沉著臉厲聲問道:“你早就猜到我現在會過來?”

“是。”謝氏沒有狡辯,也沒有推卸責任到彆人的頭上,她很痛快地承認了。

“你為什麼要把玉蔻送給李四?你明明知道,我買她回來,給她院子安置,是把她當成了我的女人的!”

謝氏為什麼背後捅他一刀的事情,秦柏川真是想不明白,他雖然年少風流,看似多情,可他的心裡卻自有一杆秤。他自問在娶了謝氏之後,從未做過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情,更是沒有搞過什麼寵妾滅妻之類的動作落謝氏的麵子,她為什麼要這麼算計他?

為什麼?

跪坐在主位上,眼神一直平靜地平視著前方的謝氏微抬眼眸,看向邁步進了客堂後,大步流星地向著她走來的秦柏川。

晨光燦爛,照得一室明亮,秦柏川又走得越來越近,所以,謝氏很容易的,便看清了他臉上的神色。

冷凝如霜。

上一世,和秦柏川相處了多年的謝氏知道,當他的臉上露出這樣的表情時,他的心裡,情緒必定是狂怒的,如果,她不能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的話,他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合理的解釋她倒是有,作為他秦柏川的妻子,她不希望上一世時,他為了一個侍妾,拋妻棄子,遁入空門的事情再度發生!

可是,那些事情現在都還沒有發生,真正的解釋,她便無法宣之於口。

真正的解釋不能用,謝氏隻得自己胡亂編出一個理由:“她長得太美,我怕你以後會被她迷得神魂顛倒,做出些不理智的事情來,所以才讓人把她送——”

“嗬!”說話間,秦柏川已經走到了謝氏坐著的主位前方,聽見謝氏說出那個連她自己恐怕都不相信的謊話後,秦柏川冷笑了一聲後,緩緩道:

“所謂夫妻,一則需彼此坦誠,二則要同心同力,既然你已經不再願意與我彼此坦誠,那麼,我們和離吧!”

和離?

謝氏心頭一跳,愕然萬分地從主位上站起身:“就為了一個玉蔻,你便要休了我?”

“不是休,是和離。”

這兩者之間,又有多少的差彆呢?

世間對女子的歧視那麼大,當一個出嫁女,忽然間灰溜溜地回了娘家後,人們的反應不會是理解她,不會是覺得她肯定和夫家的人相處不來,這才與她夫君和離的,人們隻會覺得,她肯定是犯了很大的錯,才會被她的夫家所不容的。

而她,嫁給秦柏川五年了,卻沒有生過一兒半女,如果此番真和秦柏川和離了,她都能夠想象得出,外人,會如何看她——

肯定,會認為她是因為身體有疾,無法生育,才被秦家不容的。

她才不要落到那樣的境地!

更何況,謝氏微低下頭,看向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

如果鄭神醫給的藥真的有效的話,她的肚子裡麵,現在應該已經懷上了一個孩子。

若她同意了與秦柏川和離的話,她好不容易有的孩子,就會成為下堂婦的孩子!

從小就會因為身份的原因,被人指指點點……

想到那種可能,謝氏雙眸裡麵的神色倏地一定,她斬釘截鐵道:“你休想,我絕不同意!”

“那你老實告訴我,為什麼要把玉蔻送給李四!”秦柏川倒也沒繼續堅持要和離,嘴邊的話題一轉,又回到了最初的問題上。

他並不是真的想和謝氏和離的,畢竟此時的他,也就那日夜裡在蒔花館裡麵見過了玉蔻一麵,和玉蔻相處了片刻,驚豔於玉蔻的傾城美貌是真的,但對玉蔻還未生出什麼感情,也是真的。

所以,對於謝氏瞞著他把玉蔻送給了李四一事,他雖然也心痛到了嘴邊的美人兒飛了,但心裡麵,更為生氣的,還是謝氏辜負了他對她的信任。

會提出和離,也不過是想給謝氏施壓,讓她因害怕和離,而不得不選擇把真實原因說出來。

“我,我之前說了啊,她長得太美——”

“我勸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我的話!”不等謝氏把話說完,秦柏川便不顧禮儀地出言打斷了她,那雙淩厲的眸子下方,眼底的怒火幾乎化成了實質。他仗著身高優勢,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一張紫檀木做就的小束腰矮幾後方的謝氏,墨黑的眸子盯著謝氏看著時,給人一股極大的威壓感,

“不然,謝蘭芝,我不介意給你一封休書,反正,你入了我秦家的門到今日,都一無所出不是?”

雖然上一世到了後來,謝氏成功生下了一兒一女,證明了自己不是一隻不能夠下蛋的母雞了,可在生下第一個孩子前,她因多年無所出而受到的各種或明或暗的嘲諷,還是在謝氏的心裡,烙下了深深的痕跡。

重生回來,這多年無子一事,依然是謝氏心頭的傷。

在上一世,秦柏川很是體貼她,在子嗣這方麵,從來不曾怪她的肚子沒用,每每她因旁人說起此事,而黯然傷神時,他都隻會柔著聲音安慰她。

可今日,他竟會為了一個玉蔻,故意揭開她心口的疤!

就這般因玉蔻而瘋魔嗎?

忽爾想起上一世,玉蔻逝世後,任她和孩子們怎麼懇求,秦柏川也不理會,執意要遁入空門時的情形,謝氏的眼眶裡麵瞬間湧起一股水霧。

她淚眼朦朧地看著自己麵前近在咫尺,卻又仿佛遠在天涯的秦柏川,問:“你是不是,早就想休了我?”

問話中,聲音竟是極其的悲涼。

饒是秦柏川正怒氣衝衝著,也被謝氏的突然這麼一變臉,給弄得顧不上生氣了。

他懵了。

細君的這話是從何說起啊?

在今天之前,他對謝氏這位妻子,雖然並沒有生出刻骨銘心的愛情,可是相處了這麼些年,親情還是有的啊。

更何況,他一直覺得,謝氏聰穎,穩重,懂進退,落落大方,做他的妻子,他很滿意。

何來的早就想休了她一說?

也不怪秦柏川懵逼,謝氏此時問的問題,其實,並不是問的他。

而是問的上一世的秦柏川。

就在夫妻倆一個茫然,一個沉浸於上一世的記憶中,失著神時,一道威嚴的老婦人的聲音,忽地從客堂外傳了進來——

“胡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