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1 / 2)

媚王侯 步驚塵 6068 字 3個月前

上午辰時。

一艘自青州東萊郡開向幽州泉州的大船,緩緩地駛進了泉州港。

不一會兒,一位身著紫色長袍的男子跳下了大船後,自前來接他的侍男手裡接過其牽著的馬韁,熟練地翻身上了馬兒後,直往刺史府而去。

“呀,大公子回來了!”噠噠的馬蹄聲經過楊樓街某間成衣店時,成衣店二樓的某個包廂中,正無聊地趴在窗邊,看著窗戶外麵來來往往的行人的一位瓜子臉的侍女,忽地驚呼道。

包廂主位的蒲團上,坐著正在挑新款的春衣樣式的顧妙菱,倏地往窗戶那邊扭過頭:“你說什麼,我大堂兄回來了?”

“是啊,我剛剛看見大公子打馬從樓下經過了。”

顧妙菱騰地站了起來,抬步便往包廂外麵走:“樣式我就不看了,劉掌櫃,你直接讓你們店的繡娘,把你們這次新出的,適合少女所穿的春衣樣式,都給我做一件後送去刺史府吧!”

這可是個大單啊!

“好嘞!”劉掌櫃臉上頓時笑得見牙不見眼,她生怕遲疑一瞬,顧妙菱便會收回方才的話似的,趕緊便應下了。

一會兒後。

到了刺史府,顧琰下了馬兒後,直接去了刺史府前院左側,那一大片劃了出來給刺史顧文晗,以及他底下的官吏們日常辦公的地方。

“阿翁,兒子有一件事想要向你稟報。”大步走到洗墨院顧文晗處理公務的書房門前後,顧琰略揚了揚高聲音,向著緊閉著木門的書房裡麵說道。

“進來。”

顧琰推門而入。

跪坐在一方紫檀木長書案後的顧文晗,把手裡提著的一管狼毫筆,放去旁邊的筆山上,又把方才還未批完的、攤開了來的那張公文合上後,顧文晗抬首看向來人——

十八歲,正直青春年華的男子麵容略清瘦了一些,身姿卻如一株勁鬆一般,挺拔若初。

看見兒子沒多大的變化,應是出門在外,沒有吃多少苦頭後,顧文晗心裡麵,那絲對出門在外的顧琰的牽掛放了下去,語氣頗有些隨意地道:“怎麼,阿琰此次出去遊學得了什麼寶貝不成?一回來就要向我獻寶麼?”

——對於養子顧琰的教育,從顧琰小時候到現在,顧文晗從未如時下流行的“嚴父”教育那般,去對待顧琰。

他對顧琰的教育,一直都是開明的。

也一直都很尊重顧琰的各種主張。

哪怕是顧琰的小時候,提出的一些過於孩子氣的要求,隻要不是那種於他人有害的,顧文晗都幫顧琰達成了。

十多年的時間這般相處下來,顧文晗與顧琰兩人雖然不是親生父子,可彼此之間的感情,卻早已深似親生父子了。

感情好了,顧文晗和顧琰平時相處時,父子倆便都挺隨意的。

不像其他的父子那般,一個板著個臉,一個戰戰兢兢。

顧琰聽罷,點了點頭。

“還真得著寶貝了?”本來隻是一句打趣的話兒,壓根就沒打算真看什麼寶貝的顧文晗,微驚了一驚。

彎身在顧文晗對麵跪坐下去後,顧琰把右肩膀上斜背著的行囊取下。

低頭解開了黛藍色行囊的係口後,顧琰自裡麵取出自己先前在船上時,花了些時日,細細地繪成的一副畫卷,放到了麵前的矮幾上。

他把畫卷往顧文晗那邊一推:“兒子也不知道自己這趟的所得,算不算是寶貝,阿翁也看看吧。”

“你還挺會吊人胃口。”

話雖然說的有點兒像訓責人似的,顧文晗的語氣中,卻絲毫也沒有訓斥顧琰的意味兒,仿佛隻是簡單地評論某件事兒一般。

點評完,顧文晗便壓下了頭,看向矮幾上放著的,被一個竹青色的絹袋裝著的畫卷。

“阿姒!”當打開了畫卷,看清畫卷中女子的麵容後,顧文晗臉上所有的漫不經心,立時化作了激動。

他震驚,又懷念地盯著畫中女子,那熟悉得令他刻骨銘心的容顏,呆呆地看了片刻後,才猛地抬起頭,望向對麵的顧琰。

急急地追問:“你從哪裡得來的阿姒的畫卷?”

看阿翁的這個反應,那個玉蔻,看來是真的和太尉夫人很像,很像了。

——顧琰小時偶然在顧文晗書房看到的太尉夫人的畫像上,那畫風是仕女圖的畫風,注重神而不注重形,而且又時隔多年,顧琰有些記不清太尉夫人的麵容,也屬正常。

那樣的話,自己當初在蒔花館,沒有不惜一切地把玉蔻買下來的決定,不會是做錯了吧?

顧琰的心裡隱隱地有些後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