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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王侯 步驚塵 11066 字 3個月前

之前發現自己掉落懸崖了,玉蔻沒有哭。

後來拓跋勰要暫時離開,下懸崖去尋求一線生機,和她分彆時,她也沒有哭。

再後來,拓跋勰歸來,帶著她上懸崖時,她也沒有哭。

都是不想因為自己的情緒,影響到他。

畢竟,那時的他們可謂是身處絕境,有一點點的不好,兩個人就可能會送命。

此時,踏上了懸崖上方那踏實的土地後,玉蔻強忍了許久的害怕終於是壓不住了,她如小雞仔眷戀母雞的懷抱一樣,依戀地撲進才把她從背上放了下來的拓跋勰懷裡:“大王!”喊吧,嚶嚶啜泣起來。

——往懸崖上方攀爬時,隻有一隻手能用可不行,所以到了迎客鬆上後,拓跋勰取下插.進了崖壁,纏在玉蔻身上的那些金色絲線,用來將她綁在了自己的身後。

拓跋勰下意識地抬起右手,攬住了撲向自己的玉蔻的腰身,原本上了懸崖後,便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而望向了前方不遠處,一個被其身後的眾多黑衣人簇擁在身前,頭戴鬥笠,鬥笠簷下接著的黑紗,垂到了那人腰間的男人的視線,瞬間低垂了下去,看向懷裡的嬌嬌人兒。

薄唇微翕,他非常之不熟練,笨拙地安慰她:“彆怕,我在這裡,玉蔻彆怕。”

他記得,四哥一向不近女色的吧,居然,也有這麼百煉鋼化為繞指柔的一麵?

看見拓跋勰和玉蔻上了懸崖後,心中懸著的一顆大石頭,終於是放了下去的拓跋劭,看著不遠處那旁若無人地相擁著的兩人,一愣一愣的。

不止是拓跋劭詫異,就是激動得迎到了拓跋勰的身邊的趙城,聽見發布命令時素來乾脆利落,此時說話卻有些顛三倒四的拓跋勰、那特意放柔了的聲音兒後,原本到了嘴邊,準備向拓跋勰稟報的話兒,愣是頓住了。

頂上的人不上話,底下的人,就更是不敢說什麼了,一時間,懸崖上方偌大的山道兒上,隻餘下女子嬌嬌柔柔的低泣聲。

最初時,玉蔻還沒有察覺到不對。

等到那一陣從死亡線上繞了一圈的害怕,隨著哭泣出來後慢慢地輕了些,淡了些,心裡麵,放鬆了些兒後,玉蔻,立時察覺到不對勁兒了。

哭聲戛然而止。

她嬌小的臉龐瞬間爆紅,身子也瞬間僵成了一塊木頭。

她,她剛剛都做了什麼啊!

懸崖上麵那麼多的人在呢。

玉蔻紅潤的小嘴兒抿了抿,此時此刻,她再也不記得什麼掉落懸崖的事情了,隻羞澀地把自己的小腦袋兒,往拓跋勰的懷裡又拱了拱,試圖躲避尷尬。

兩人左側,秦柏川看見玉蔻撲進拓跋勰的懷裡一會兒後,哭聲一頓,小身板兒又往拓跋勰的懷裡擠了擠,上一世時,對她的各種小習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他,立時明白,她這是害羞了。

上一世,她害羞了,都是往他的懷裡鑽的,現在卻投入了彆的男人的懷抱中——

秦柏川看著玉蔻背影的雙眸裡麵,忍不住地浮起了一抹痛意。

察覺到玉蔻已是好些了,拓跋勰不再看她,抬起頭來,本來是準備看向趙城的,結果卻順勢看到了趙城身後的秦柏川。

這個秦大公子可真是藏得深啊!之前在東萊郡,他可從來都沒有發現過其對玉蔻如此地上心,卻悄沒生息地追了他一路,還暗暗地帶了那麼多人過來,是不是如果沒有刺客之事,秦柏川之後,也會找個時機讓他帶了來的人假扮刺客,行刺他造成混亂,再在混亂中把玉蔻搶走?

想到這裡,拓跋勰琥珀色的眸子瞬間冷了下來,他給了秦柏川一記#等著,孤待會兒再收拾你#的瞪眼後,把視線移向趙城:“說吧,怎麼回事。”

“大王,就是這位義士,”說著,趙城伸出右手,往拓跋劭站著的地方示了示意,“幫著剿滅了追殺我們的黑衣人刺客後,又返轉回來,和著秦大公子帶了來的人一起,把這裡的黑衣人刺客給全部清除了的。”

拓跋勰的視線順著趙城的示意,移了過去:“多謝義士相助!”

“長途奔波,孤隨身帶著的東西中,實在沒有什麼名貴之物可以用來酬謝義士的恩情,義士如果不忙的話,不知道能不能跟著孤往前走一程?等到了代國後,孤一定好好地向義士酬謝今日的恩情!”

名貴之物他的梁王宮裡多得很,可不缺。

而且,他一介藩王,兩個月不在自己的王國公開露麵已是極限,再多,他此次出遠門的事情,就得暴露了。

就在趙城、影二等拓跋勰的人,以為拓跋劭會同意拓跋勰的提議,跟著他回代國時——拓拔劭那麼多的私兵,他們大王肯帶那些人回代國,應是有了招募之意——拓跋劭卻出乎他們意料的,拒絕了拓拔勰:“代國小人就不去了,代王若真是想酬謝我,隻需要答應小人一個請求即可。”

“什麼請求?”

“此處人多眼雜,說話多有不便,而且血氣濃重,代王懷裡的女嬌娥聞了怕是容易生病,代王還是帶著她先上馬車,換個地方後,小人再私下裡單獨與代王交談吧。”

空氣中,確實有很濃重的血腥之氣。

玉蔻先前和他一起掉下懸崖,又是受驚,又是被崖下的寒風吹了,本就身子嬌弱的她,此時真是不能再聞那些血腥味濃重的氣味了,不然,極容易病倒。

於是拓跋勰立時采納了拓跋劭的提議:“也好。”

“趙城,你和你的隊伍留下來善後,其他的人,皆隨孤離開。”

話落,他忽一彎腰,將玉蔻打橫抱起後,往趙城之前去馬車拿韁繩時,趕了過來的一輛馬車而去。

身體突然懸空,玉蔻條件反射地驚了一驚,即將驚叫出聲時,卻意識到發生了什麼,連忙把到了喉嚨處的尖叫聲咽回了肚子裡。

她可不好意思,再在這麼多人的麵前,出糗了。

.

帶著人爬過了鹿穀山的山頂,轉入另一邊的山道後沒多久,拓跋勰選了段較長的平直山道,讓大家停了下來休息。

此番出事,有很多的事情,比如秦柏川的突然到來,還有他帶來的那幫子人是怎麼回事之類的問題,都需要拓跋勰親自去處理。

而且,還得是儘快處理為佳。

可當隊伍聽了拓跋勰的命令停了下來後,拓跋勰卻沒有立即,從他和玉蔻所待著的馬車裡麵出去。

就在外麵諸人,如拓跋劭,如影二,在猜測著拓跋勰怎麼還不出來,到底在乾什麼時,拓跋勰,其實,也沒做什麼,不過是——

微垂著頭,看著窩在他的懷裡,靜靜地安睡著的玉蔻,有些為難。

之前在懸崖下的那段時間,她一定是繃著心神太久了吧,這才會倦的上了馬車後沒多久,就依在他的懷裡睡著了。

若是平常,他有事要忙,叫醒她也就叫醒了,可先頭她才受了那麼大的驚,此時能睡下已是不易,他又怎麼忍心叫醒?

可不叫醒她,他才一動,她又跟個牛皮糖似的,跟著他的動而挨近他……

劍眉擰成了疙瘩為難了片刻後,拓跋勰解下自己身上先前換上的乾淨長袍,披在玉蔻的後背上,再把如雪般潔白的長袍上麵的帽子,戴在玉蔻的頭上,遮住她的絕色小臉。

抬起雙手伸進出帽子裡麵,把玉蔻的耳朵捂住後,拓跋勰出聲對外麵的人道:“把那位義士請來。”

“喏。”

一會兒後。

掀開素青色的簾子,拓跋劭進了馬車後,看了一眼窩在拓跋勰懷裡的玉蔻。

因為玉蔻全身都被拓跋勰的那件雪色長袍遮著,拓跋劭無法看見玉蔻到底是睡著了,還是醒著的,甫一進了馬車車廂後,便道:“大王,小人的請求,不太方便讓其他的人聽見,不知道能不能請這位美人暫且離開一下?”

“不是孤不想應允你,隻是她已經睡下了,無法離開。”說著,拓跋勰也覺得自己這樣實在有些沒有誠意了,略一思索後,又道:“如果義士擔心她會聽見,不放心的話,孤讓人送來紙筆,義士把你的請求,寫在紙上後,再呈給孤一覽?”

言罷,不待拓跋劭回答,拓跋勰的話鋒便是一轉,略有些尖刻地道:“不過在此之前,還請義士先告知孤高姓大名,以及,手底下為何會有那麼多訓練有素的人。”

方才他一上懸崖後,便發現在拓跋劭的身後簇擁著他的那一大群人,並不普通。那些人周身雖然沒有散發出什麼淩厲的氣勢,但一個人,兩個人,三個人,或者十數人能夠收斂自己身上的氣勢,還算正常,六、七百人都能把自己身上的氣勢收斂得近乎於無,不曾經過一番訓練,絕無可能。

而如果他們都經過訓練,姑且不論拓跋劭的手裡還有無沒有帶出來的人,光是現在的這個規模,已經可以構成偷養私兵之罪了。

看在拓跋劭先前幫了他的忙的份兒上,他就姑且聽一聽他的原因,若是事出有因,又並無縱容底下的私兵作過惡的話,他倒是可以幫其一忙,把拓跋劭的那些人,吸納到自己手下的兵的隊伍中去,為那些私兵換個可以見人的身份……

不過,拓跋勰美好的想法,很快就被拓跋劭給打破了。

他抬手,掀開了自己鬥笠簷下接著的黑紗。

看清黑紗底下,拓拔劭那張俊美得雌雄難辨的麵容後,拓跋勰愕然出聲:“如意?”

饒是拓跋勰素來聰明,也是萬萬沒有想過,方才相助了他一把的人,會是如意王拓跋劭。

他因為早早地去了封地,這麼些年,和如意都沒有多少的交集,感情,一直都平淡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