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更(1 / 2)

媚王侯 步驚塵 8752 字 3個月前

“魏氏送走了嗎?”小月在那邊和江鐸說著話時,這一邊,玉蔻拉起陸遠,正準備回內殿時,忽地想起什麼,忙頓住腳步扭過頭問旁邊的關嬤嬤。

昨日夜裡,她除了收到拓跋勰登基為帝了的消息外,還收到了趙紹元之前查了出來的她身世的真相。

原來,她並不是趙家的孩子,而是京兆郡中,薑太尉的女兒。

當時聽見趙城稟報完後,玉蔻的心裡很是複雜。

她曾經一直因為魏氏對她不好,後來還把她賣入蒔花館而心中怨著趙父,可是,如果趙父不是她的親阿翁的話,人家能不嫌棄她非親生,把她當自己的親生女兒養育她幾年,已是很大的恩情了。

她有什麼資格,讓人家在家裡條件困難的時候,還繼續養著她這個外人呢?

沒有。

換了個身份,玉蔻再去回想自己曾經對趙家人所做的事情,心裡忍不住升起了些許悔意:

阿翁養育了自己一場,自己卻什麼也沒報答他。

他去世,她尚在蒔花館時,因為不能隨意出館,都沒有回去為阿翁奔喪。

後來出館了,她也因為心中有怨,以及發生的各種事情太多,都沒能夠來得及,去阿翁的墳前祭奠過……

“還沒有送走。”

玉蔻微一頷首後,道:“把我宮裡上好的藥材再拿些出來,再幫我準備一輛馬車,等會兒我陪阿遠用完了朝食後,要和魏氏一起出宮。”

對趙父,玉蔻心中就是有再多的愧疚,也補償不了他了,隻能把屬於趙父的這一份,轉給阿翁唯一的子嗣,阿銘。

要做的第一條,肯定就是放了他的阿母了。

想也知道,阿銘在宮外,一定很擔心著他的阿母。

“喏。”關嬤嬤垂首應下。

……

用完了朝食,梁鎧按照往常的習慣,準備去自己之前盤下的一家胭脂水粉店裡,可才剛走出家門,就被宅院門口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出來的一個官兵,橫起配刀擋住了:“這條路今日上午不許隨意走動,公子請回吧。”

戒了嚴?

梁鎧轉了轉眼睛,展眸往遠處看了看,發現宅院門口的路上,一個行人都沒有。

雖然這裡是住宅區,不像東市西市那邊來來去去的人多,但是現在這個時刻,是很多用罷了朝食的人,出門去當差,或前往學堂學習……的時候,路上卻完全沒有人,他們的這戒嚴,估計戒了有一會兒了。

“怎麼突然就戒了嚴啊?我兒子還沒有去學堂呢!”梁鎧心中思量著時,他家旁邊也被官兵擋了下來的一位婦人,忍不住抱怨了起來。

婦人對麵的官兵也不是個吃素的,當即便毫不客氣地詆了她了一句:“不然呢,還得事先還得向你稟報一聲兒,征得你的同意才行?”

婦人立時漲紅了臉龐。

可即便是心中憤憤,但卻畏於官兵的官威,不敢再說什麼了。

婦人與官兵的對話,讓梁鎧立時想起了自己的家中,也還有一位學子在的事情,雖然有些同情那婦人被官兵詆得下不來台,可是,官與黔首之間本來就階級差彆很大,隻要披上了一層官皮,那無論人家隻是一個皂角小吏,還是權傾朝野的大官,都是黔首們,所惹不起的存在……梁鎧,也不想無端地招惹人家。

便隻能沒發現,轉身回了宅院。

到了趙銘的院子後,梁鎧把自己剛剛在宅院門口遇到了的事情,給趙銘講了一下:“阿銘,外麵戒嚴了,上午這段時間都不讓人隨意走動,你今日上午就不去學堂了,自己在家裡溫習曾經學過的內容吧。”

趙銘要去的學堂,與梁鎧的鋪子所在的方向,剛巧不巧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方向,所以每天,兩個人都是各自出門的。

“戒嚴?”正收拾著去學堂要用的東西的趙銘倏地仰起頭,望向梁鎧,一臉愕然。

“是啊!也不知道是哪位大官要出行,居然還特意提前把路給戒嚴了。”

大官。

這個詞,讓趙銘忽地想起了玉蔻。

他阿姊,現在也是很高的身份了,如果要出門的話,應該也是需要讓人提前去戒嚴的吧?

而且,外麵,還是他們宅院前方的路段戒嚴。

“表兄,你覺得外麵的戒嚴,會不會是為阿姊弄的?”實在有些太巧了,趙銘的心裡忍不住升起一抹希望來,“說不定,她要來我們這兒!”

上一次他們與阿嫿的見麵,過程並不怎麼愉快,而且她是大王的妃嬪——拓跋勰已經登基為帝了的事情,派往各處傳訊的使者中,往代地這兒來的使者沒有趙城那麼快,還未趕到——深居宮中,想出來不容易,方才看見門口的路被戒嚴後,梁鎧便沒有往玉蔻的身上想。

但此時,聽見趙銘提起這個可能後,梁鎧,也不由得有些奢望,門口的路,是為玉蔻而戒嚴了。

就在梁鎧因為趙銘的一句話,心中又是激動,又是擔憂,又是期盼……種種情緒來回翻滾著時,宅院中他立的劉管事,急急忙忙的小跑進了趙銘的書房,向他稟報道:“大公子,趙夫人和小公子的阿母來了。”

真的是阿嫿來了!

“她們在哪兒,快帶我去!”喜悅的笑容立時在梁鎧的臉上漫了開來,他倏地往後轉過身,吩咐劉管事。

“哎、哎!”

劉管事連忙應下後,轉身帶路。

梁鎧身後,趙銘也一臉喜意地跟著。

一會兒後。

到了前麵主院的客堂裡,看見站在玉蔻不遠處的魏氏後,趙銘立即激動地奔了過去:“阿母!”

“阿銘!”魏氏聞聲半側過身,看見趙銘後,也是一臉喜色。

母子倆一個你跑過來,一個我迎過去,很快,便到了各自的近前。

有這麼多人都在,趙銘也不好意思像個小奶娃一樣,乳燕投林般撲入自己阿母的懷裡,走到了魏氏身前一步遠處後,便克製地停下了步子。

一雙清淩淩的眸子,卻全神貫注地落在魏氏身上,顧忌著有玉蔻在不好問魏氏還好嗎,身體有沒有不舒服,他便隻能靠自己的雙眼,把魏氏從頭到腳地細細打量一番。

看見趙銘一過來就直奔魏氏而去,玉蔻的心弦不受控製地有些繃緊了。

趙銘盯著魏氏看時,她也忍不住地盯著趙銘看,生怕他的臉上露出不滿之色。

好在,暴室的掌事者當初因為忌諱著她和魏氏的關係,沒敢太虐魏氏,隻每日安排了較多的活計,讓魏氏從早忙到晚,倒是沒有對魏氏進行肢體上的什麼處罰過。

這事兒,玉蔻當時知道後,默認了暴室的掌事者的做法。

她罰魏氏入暴室,是想讓魏氏吃些苦頭沒錯,但每日繁重的勞作也是苦頭,倒也沒必要非得讓人追著魏氏打才行。

於是,趙銘此時看見的魏氏,便是雖然看起來比之前清瘦了些,但麵色卻紅潤,眸光清亮,整個人的精神頭兒看起來卻是挺充足的。

應是身體無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