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全都看見了(1 / 2)

這就是涉及到人命案, 要不然老爺子這輩子也不會開口講人家街坊家裡的碎嘴事兒。

“我們這個是老小區,彆看有七層樓,可也沒有電梯。住的基本上都是我們這個歲數的老人。有的和孩子住, 有的身體好的,自己住。”

“這退了休之後, 我們也不像他們年輕人喜歡玩手機, 平時飯後樓下溜溜彎,基本上互相之間都認識。”

“所以我們和對麵樓的老先生,認識得幾十年了。他家那個窗簾, 還是最早我愛人喊他倆按的。他一個大男人,單獨拉扯孩子過日子,就是糙。”

“所以那保姆隻要不關窗簾, 他們家裡發生什麼你們其實都能看見?”

“對!而且我們私下裡覺得, 那老先生可能有時候是清醒的。開窗簾是求救呢!”

“這怎麼說?”原慕和謝執對視一眼都覺得情況不太對。

“哎, 都是造孽啊!”老爺子歎了口氣, “那老先生沒有什麼旁的親人了,就這一個兒子。所以一病啊, 就沒法辦。”

“開始還能一個人在家裡,後來有一天買菜突然就走丟了。他們樓的還有我們樓的, 胳膊腿能動彈的都跟著去找了。還是警察給送回來的。”

“他兒子哭得啊,抱著他爸爸半天沒緩過來氣。警察就教育他, 說這種情況, 怎麼能讓老人一個人在家呢?可有什麼辦法啊!他不上班,誰來養家?”

“所以沒有辦法, 隻能找了保姆。”

“我聽說這個保姆是經人介紹?”

“這我可不知道。不過看著挺利索, 而且起初她對老先生也挺上心的。天氣好的時候,天天帶著老先生下樓曬太陽。我們還說, 這找了個保姆和找個老閨女差不離了。”

“可後來,他病情一嚴重,就不是這麼回事了。”

“保姆覺得麻煩?”

“肯定會麻煩。他們這個病啊,和彆的不一樣。也沒有個預兆,人說糊塗了,立刻就能糊塗。有的時候控製不住,還會大小便失丨禁。這保姆又是個女孩,時間長了就嫌臟。”

順手給奶奶倒了杯水,老爺子哄著她一點一點喝下去,“您也看見了,不是親人,真的很難一直有耐心。”

“所以那個保姆就變了?”

“對。一開始是門口超市的人說,說那個保姆買菜不對勁兒。怎麼老是往家裡買那老先生不吃的菜。”

“我兒子聽說以後,就回來和兒媳婦叨嘮了一句。飯桌上兩人說起來,我們也覺得挺不是滋味。尤其是我愛人,特彆在意。結果沒兩天,我愛人就說,說看見保姆打人了。”

“到底隔著樓,確定奶奶是看清楚細節了嗎?”文鰩有點詫異。

“我確定。”老爺子拉著奶奶到窗戶邊上哄她說話,“那邊樹枝上有幾朵花啊!”

奶奶看著,念了起來,“一,二,三……”一直到十六才停下。

文鰩跟著數了一邊,分毫不差。

老爺子自豪的笑了,“我愛人視力的確是很好的。而且那時候,她還不是特彆糊塗呢。”

“那奶奶說是怎麼打的了嗎?”

“不僅說了,還寫下來了。”老爺子拿出另外一個本子給他們看,“你看這一頁,就記得清清楚楚。你以為他們家為什麼按監控,為什麼要換保姆,其實都是我們和他說的。”

謝執翻開,字跡娟秀,果然就像老爺子說的,奶奶那時候的意識還十分清醒。可內容卻讓人心裡發酸。

“我今天樓下散步的時候看見隔壁的老先生了。他看起來不太清醒,交談也很困難。我們和他問好,他說不太出來話。老頭子鼓勵他,按時吃藥,一定能控製住的。老先生笑嗬嗬的喊保姆回去吃藥,我覺得保姆有點不太願意。”

“已經三天沒有看見老先生下樓了,遇見他兒子,說是惡化了。我想,我以後也會變成這樣嗎?那我就住到療養院去,免得給孩子們添麻煩。”

“開春了,老頭子說要把窗戶擦亮一些。我看見對麵樓老先生家的窗紗開了一條縫,那個保姆好像因為老先生吃飯不好,再罵他。也許是我看錯了。”

“可能是因為病情相似的緣故吧,我總是忍不住往對麵看。老頭子說我想多了,人家穿的乾淨,也按時吃飯,不像是被虐待的樣子。可我就覺得不對。我覺得保姆不是好人。”

“我看見保姆打他了,真的看見了。用腳踩了老先生的下丨體,我看他在地上拚命的翻滾。保姆就在一旁笑。我想喊老頭子來看,可那保姆好像看見我了,窗紗合上了。”

“我和老頭子一直盯著對麵的動靜,卻看見保姆把光著身體的老先生一個人扔在床上,窗紗大開著。對視的一瞬間,我覺得他肯定生不如死。所以我們把窗紗關上了。”

記錄到這裡就停止了。

謝執合上本子,皺起眉。

“我能向您保證,這裡麵的內容都是真的。因為那段時間,我愛人沒事兒就盯著對麵樓看。我後來和我兒子說了這件事,我兒子說,我愛人幾次看見,或許都是那老先生在求救。”

“求救?”謝執琢磨著這兩個字,“你是說,那個老先生其實很早就被保姆虐待,奶奶之所以能看見,是因為他故意拉開了窗紗?”

“對。要不然保姆要打他,怎麼可能把窗紗拉開?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老先生那時候並不糊塗,拉開窗紗就是希望誰看見了,然後告訴他兒子。”

“多謝。這個本子我們能帶走嗎?”

“可以。拿去吧。”

“另外,我能問奶奶幾句話嗎?”謝執問老爺子,“可以,但她未必會回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