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沫已經嚇得失聲了,脖子僵硬,轉都轉不過去,腦海一片空白,隻有潮水一般的驚恐淹沒了她。
那道熟悉的、時常在噩夢中響起的低沉嗓音,緩緩飄蕩而來:
“林沫……”
隻有一個名字,林沫身上雞皮疙瘩亂起,她猛的回過頭去,看見了薛露鶴那張絕美的麵容。
可是,林沫隨後產生了些許疑惑。
薛露鶴?這是薛露鶴沒錯的,可她看上去怎麼這麼憔悴?眼底烏青,未施粉黛,嘴唇蒼白,臉頰也瘦削了不少。
“你彆害怕,我來就是看看你。”
林沫身體發著抖,連聲音都抖了
起來,每句話尾都帶著波浪號:
“我我我,怎麼可能不怕~你這~突然出現,到底要乾嘛~”
薛露鶴低垂眼瞼,柔聲說:
“我就是想,聽聽你的聲音,看看你的臉。”
她又抬起眼皮,眼裡水光瀲灩,麵容如此憔悴,但看人的時候,依舊有種令人窒息、又顯得頹廢的美。
林沫的顏控基因,又開始蠢蠢欲動,心裡產生了些許憐惜。
薛露鶴視線在林沫臉上掃視一圈,仔仔細細的看過,然後輕笑:
“你胖了。”
林沫:
“……”
什麼憐惜,不如拿去喂狗!這女人純粹就是來氣她的吧!
林沫半轉過身體,氣鼓鼓的:
“那你看過了,可以走了嗎?我要回家,但我不想在你麵前開門。”
薛露鶴又是低低的笑:
“以前在彆墅裡,每天好吃好喝,大廚變著花樣為你做飯,也沒把你養胖。”
林沫隨口回答:
“心情好,不用擔驚受怕,自然長得胖。”
薛露鶴被堵得沉默了。
兩人安靜的站在樓道裡,聲控燈很快熄滅,林沫迅速蹬了一腳地麵,聲控燈又亮了。
又過了一會兒,就在林沫徹底不耐煩的時候,薛露鶴說:
“你現在,過得很開心嗎?”
林沫理所當然的點點頭:
“特彆開心。”
薛露鶴又低了頭,臉上神色被黑暗掩蓋,林沫完全看不清楚,也懶得去觀察。
她斟酌著語句,掏心掏肺的說:
“其實,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到西城來,是在這裡拍戲嗎,還是出差工作?不管你是什麼原因,我都和你沒有關係了,我現在工作很開心,希望你能體諒一下我和我的同事們,放過我們吧,好嗎?”
可惜這一大段話說出去,並沒有收到回音,隻有樓道裡的聲控燈,又滅了。
林沫很尷尬的咳嗽了一聲,剛好電梯門打開,有鄰居走進來,多看了這邊兩眼。
林沫趕忙下意識的轉過身子,擋住薛露鶴,怕被彆人發現這麼一個大明星,居然站在自己門口。
她可不想跟薛露鶴在外頭傳緋聞。
那人開了旁邊的門,進去關上門後,薛露鶴才低聲開口:
“在你心裡,我是什麼樣的?”
林沫不假思索道:
“不犯病
的時候很有魅力,可犯病的時候能把人嚇死,關鍵是還不能確定你什麼時候會犯病,就是個不定時火山。”
薛露鶴抬起眼睛,今晚以來第一次,直視著林沫的眼睛,逼問著令人臉紅的語句:
“你說,我很有魅力?”
林沫後退了一步,腰間抵住了門把手,無路可退。
她滿腦子都是大寫的臥槽,這女人抓重點的能力是不是太詭異了?
為什麼那麼一大堆話,她就精準的抓住了自己想聽的,忽略了其他問題呢?
林沫舔了舔唇,薛露鶴那烏黑的瞳仁,專注的看著自己時,瞬間讓她有種被深愛著的錯覺。
想什麼呢,薛露鶴會愛人嗎?不會,也不可能啊!
林沫甩甩腦袋,把莫名其妙的想法甩出去,滿臉嚴肅的說:
“我說的是,你不犯病的時候,挺有魅力。但問題是,我就沒怎麼見過你不犯病!你幾乎時刻都在犯病好嗎!”
薛露鶴一愣,忽然抬起一隻手,手指間觸碰到了林沫的頭發。
林沫現在短發已經變長了,成了披肩發,依舊是清湯掛麵的發型,沒怎麼打理,卻也還是又黑又亮又光滑。
她感覺得到薛露鶴的那兩根手指,沿著自己鬢邊的發絲,一路觸碰了下來,沿途所過之處,如有電流劃過。
“怎樣才叫犯病?……這樣嗎?”
薛露鶴手指在林沫頭發上來來回回,輕輕的撥開頭發,又撥回去,重複著這個動作,像是有些調皮的小學生。
林沫感覺自己頭發都起靜電了,連忙抬手按住了薛露鶴的手腕,阻止她繼續亂撥。
“這就是犯病,哪有人像你一樣的,亂摸我頭發!”
林沫把被薛露鶴撥亂的頭發又收拾好,語帶埋怨。
薛露鶴卻輕聲說:
“你被服務生摸頭發,還會笑,我都看見了……”
林沫忍不住了,翻了個白眼:
“那我的服務生同事又沒有用鞭子打我,還囚禁我,還像偷窺狂一樣天天跟著我,換了城市還跑過來追我啊!”
她越說越氣,直接拿起鑰匙打開了房門,自己閃身進去,迅速把門拉的隻剩一條縫,從門縫大喊:
“求你了薛大變態,少犯點病吧!”
話音剛落,趁著薛露鶴還沒反應過來,林沫“哐
”的一聲把大門拉上,狠狠關閉。
眼瞅著薛露鶴那張臉,露出錯愕的表情,被關在門外,林沫安全之後靠在門上,禁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
這笑聲隱約的透過門縫傳了出去,傳到了門口的薛露鶴耳中。
薛露鶴還在愣神,剛才林沫說的話,還有她關門後暢快的笑,都回蕩在耳邊。
像一把把刀子,不斷紮進薛露鶴心裡。
今天在咖啡店見到的,那麼光芒燦爛的林沫,已經是很大的一把刀了,而現在,更多的刀子像雨點一樣朝薛露鶴砸來。
薛露鶴長歎一聲,忽然想起自己以前演過的一部愛情電影。
電影裡,她所飾演的女主,對男主愛而不得,卻癡心不改,對此那位女主是這樣和閨蜜說的:
“愛到底是什麼?那是一種毒藥,會麻痹你的身體,操縱你的精神,侵襲你的思想……一旦愛上一個人,就是中了毒,你會變得完全不像自己,甚至連對方給你的傷害,都甘之如飴……因為隻有感受到痛,你才感受得到,活著。”
電影拍攝時,薛露鶴對於這段台詞拿捏不準,拍了十幾條都沒有過,幾乎創下了她個人的NG次數記錄。
最後出來的成品,她自己看了都不是很滿意。
樓道的聲控燈又滅了,黑暗裡隻有窗外明淨的月光,從小小的窗戶中射進一塊銀白,剛好鋪在了林沫的房門上。
薛露鶴癡癡的望著那塊銀白。
她心想:如果是現在,那段台詞,我絕對可以練到最好。
因為她也深深的體驗到了,愛與痛,與活著的滋味。
薛露鶴忽然笑了,笑得很爽朗,又很好聽:
“哈哈哈……”
她笑出了眼淚,伸手抹掉,再看了一眼那房門上的銀白方塊,拿出手機按了幾下,乾脆利落的轉身,按了電梯離開。
房間裡,林沫沒怎麼管門外的人,自己收拾好東西,就去洗澡了。
很奇怪,今天讓她糾結惶恐了一天的事,剛剛卻比較輕鬆的解決了,至少是暫時解決了……今天的薛露鶴看上去像是沒犯病,可以溝通,哪怕被懟了也沒生氣的樣子。
洗澡的時候,林沫心情十分愉悅,忍不住哼起了歌。
洗完澡出來,林沫圍著浴袍
,拿毛巾擦著頭發,坐在沙發上拿過手機。
手機屏幕上,明晃晃的躺著一條新微信消息提示。
她點進去看,居然是來自薛露鶴的。
【謝謝你,讓我感覺到活著。】
林沫:???
什麼玩意啊?這說的是中文嗎,為什麼她完全看不懂啊?
林沫日常感覺自己和薛露鶴之前有代溝,還得是馬裡亞納海溝那種,深不見底的代溝!
薛露鶴這人是怎麼做到的,明明說的是中文,卻跟自己完全沒在一個頻道上,自己真的看不懂啊!
林沫當然是絕不會承認自己笨的,可左思右想,她就是想不通。
還有點害怕,一般電視或者裡,反派說莫名其妙的話時,都是要搞大事了。這個薛露鶴不會是在策劃什麼恐怖襲擊吧?出其不意整個咖啡店一鍋端那種?
林沫給薛露鶴回了個問號。
薛露鶴幾乎秒回:
【我會努力不犯病,也不會碰你的工作。請你彆恨我。】
林沫盯著這行字,心頭疑竇叢生,頭上的問號越來越多了。
這個女人,又在籌劃什麼變態事情嗎?為什麼要請自己彆恨她?
況且,林沫還從未見過薛露鶴說“請”字!
所以,薛露鶴準備做的這件事,一定非常可怕!
林沫想著想著,說是不動自己的工作,卻沒說不動自己的朋友啊!她嚇得立馬給卿荊打了個視頻。
卿荊很快接了,她身上隻裹著浴巾,頭發濕濕的披散在肩膀上,襯得她整個人如煙如霧,溫柔又夢幻。
“怎麼了?你那邊出什麼事了嗎?”
卿荊語氣很著急,但鏡頭這邊,林沫已經呆愣住了。
她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性感的卿荊……嘖嘖嘖,真是個美人啊,皮膚不是特彆白,卻非常細膩,身上略有些豐腴,和薛露鶴完全不是一個類型的。
林沫被如此美景震撼了,聽到問話後,半天才回了一句:
“啊?你說什麼,我剛剛沒聽清……”
卿荊十分無奈的笑了一聲:
“唉……我問你有什麼事嗎,是不是那個薛影後,又來糾纏你了?”
林沫點了點頭,趕緊把今天的遭遇說了一遍,末了又把薛露鶴發來的微信念給老大聽。
卿荊聽完以後,溫柔的微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