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斜刺裡突然又出現幾個人,朝這邊跑來。
一切發生的很快,林沫還沒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被救出來了,還被人輕輕的放在路邊的長椅上坐下。
那個想要抓走她的人,這會兒正被那幾個人拎著胳膊帶走。
林沫驚魂未定地坐著,身旁忽然傳來一道涼涼的聲音:
“林小姐,你沒事吧?”
林沫抬起眼睛,使勁眨了眨眼才看清,眼前的人是薛露鶴的那位乾練助理,徐璐。
徐璐眼神比表情更冷,嘴上說:
“你可能得和我們去趟警局,做個筆錄。這是一個極端粉絲,我們盯了這人很久,現在準備起訴這個人,和他的同夥。”
還有同夥嗎?那自己剛才……豈不是毫無生機?
林沫抬頭對著徐璐:
“謝謝。”
徐璐搖了搖頭,麵無表情:
“是我老板吩咐的,保護你的安全,今天是我們意識不察才讓你受驚了,不好意思。”
林沫對此無話可說,讓自己受傷害的人是薛露鶴,叫人來保護自己的也是薛露鶴。
太複雜了,林沫覺得自己智商不夠用,乾脆不去想,跟著徐璐去了警局。
沒想到,這麼多天以後,林沫再次見到薛露鶴,居然是在警局裡。
徐璐帶那些人進去做筆錄,林沫坐在警局的等候椅子裡,腦袋正放空著,視線一掃,卻發現有人進來了。
薛露鶴存在感實在太強,隻是慢慢走進來,那姿態動作,就已美得令人屏息。
她沒有化妝,極度優秀的輪廓更加凸顯出來,帶了黑色毛線帽,頭發濃密地挽成一團,塞在帽子裡,整個人看上去利落乾淨。
但不知為何,她臉顯得很憔悴,黑眼圈也很大。
薛露鶴走進屋內,第一個動作就是抬眼朝林沫看去。
林沫沒躲開視線,和她對視了一眼。
卻是薛露鶴先移開了視線。
林沫挑著眉毛,看著薛露鶴在最後排椅子上找了個位置坐下,跟自己還隔著兩排椅子。
比陌生人還陌生人啊……這樣也好。
林沫也沒去理會,繼續坐著等做筆錄。
不過身體的某一部分不太自在,眼角餘光裡,還是能看見薛露鶴。
薛露鶴雙手搭
成橋梁狀,坐在鐵的連座板凳上,眼睛半閉著,什麼也不做。
林沫覺得挺好奇,雖然襲擊自己的人就是薛露鶴的死忠腦殘粉,但歸根到底這件事跟薛露鶴本人關係不大吧,她過來是要乾嘛?
沒想很多,就有人叫林沫進去。
警察是位帥氣的小哥哥,拿了筆和一張紙過來給林沫先填表,看著她一項項填過去,順口問了句:
“你老板知道這事嗎?要不要我們幫你聯係她,給你請個假休息幾天?”
林沫都沒預料到民警竟然這麼貼心,慌忙擺手:
“不用了不用了,我都沒受傷,明天還是照常上班,沒問題的。”
她不願意卿荊知道這件事,要不對方又會過度關心自己,這樣林沫就壓力很大。
卿荊應該確實是喜歡自己沒錯了,可人家從來不正式告白,每一次的暗示都被林沫委婉拒絕了,但人家還是我行我素。
直接拒絕吧,人又沒告白,到時候來一句“你會錯意了”豈不是尷尬?
乾脆辭職走人呢,林沫又很喜歡這份工作,舍不得。
隻能儘量跟卿荊保持工作關係,私人的事越少說越好。
走完流程再出來,已經夜裡八點多了,林沫很驚訝的發現,薛露鶴居然還坐在最後排椅子上,姿勢動作都沒變。
見林沫出來,薛露鶴掀起眼皮,定定看了她一眼。
林沫下意識的想說點什麼打打招呼,但還沒等她說話,薛露鶴就低下頭,站起身來,往外走。
林沫莫名其妙的看著她走出警局大門,徑直坐上車離開了。
林沫:?????
直到晚上睡覺前,她腦子裡還是一團問號,完全沒想明白為什麼薛露鶴今天會出現。
就為了體驗一下警局的凳子嗎?在上麵乾坐了一個小時?
要說是為了自己來的,卻全程沒跟自己說一句話,這又是乾嘛?
簡直是難以理解。
林沫閉上眼強行讓自己睡覺,卻怎麼也睡不著,翻來覆去到後半夜,才迷迷糊糊睡了。
第二天醒來,她頭痛欲裂,強撐著去上班,一到辦公室坐下就昏昏欲睡。
小圓偶爾過來關心她,還說要幫她把卿荊叫過來看看,說卿荊很會按摩,對頭痛很有一套。
林沫忙不迭地擺手拒絕。
小圓瞄了她一眼,表情古怪:
“我總覺得你最近情緒很低落。你那天是跟薛露鶴吵架了嗎,我都沒想到她居然會那樣對你,我看了那個視頻我都驚呆了。”
林沫有氣無力的應了一聲。
小圓斟酌著又說:
“以前我們都不知道她是這樣的人,還攛掇你倆在一起,現在嘛,我覺得幸虧沒在一塊,你千萬離她遠點,我為之前說的那些話,給你道個歉,你彆往心裡去啊。”
林沫早都忘了小圓說過什麼了,但她這番話說的很誠懇,林沫就露出笑容:
“我明白的,我不會在意的,咱倆誰跟誰。”
小圓真心實意的點點頭:
“希望以後薛露鶴彆再來糾纏你,她太嚇人了。”
林沫笑了笑,趴在桌上休息,又想起昨天警局裡,薛露鶴看過來的眼神。
該怎麼說呢,那個眼神裡,有一些很複雜的東西,林沫甚至沒看懂。
沒有怨恨,但也沒有哀求,許多情緒都隱藏在薛露鶴黑曜石一般的瞳孔之下,表麵看去波瀾不驚。
林沫捉摸不透,心情確實不太好。
不知道為什麼,她因為自己狠狠拒絕了薛露鶴以後,會有爽快、輕鬆之類的感覺。
可結果是,最近一段時間,隨著網絡上輿論發酵,薛露鶴視野明顯下滑,林沫反而越來越消沉,預想中的那些情緒都沒有出現。
她還經常反反複複的想,那天是不是太狠了?把薛露鶴心紮透了,所以讓薛露鶴發瘋一樣,不顧前途和名譽地逼她?
要是自己換種說法呢,說的柔和一點,薛露鶴不會發瘋,前途也不會受影響,自己也不用這樣……總覺得於心有愧。
也總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有些難受。
林沫一邊喝茶一邊想著這些,歎了一口氣。
卿荊含笑的聲音傳來:
“怎麼了小姑娘,歎什麼氣呀?工作太難了嗎?”
林沫抬眼看看卿荊,搖搖頭,眼睛又看回電腦上:
“卿姐我沒事的,就是想一個方案沒想出來,這會兒正忙著呢,我要做幾個方案,到時候你從其中挑一個我再去細化。”
卿荊點點頭,滿意的笑著,又過來坐在林沫工位旁邊,低聲說:
“前天那個故事,你還想聽嗎?”
林沫動作
頓了一下,表情嚴肅的盯著電腦,開口道:
“不用了姐,我現在挺忙的。”
卿荊視線幽深的看著林沫側臉,半晌,點了點頭,笑著說了句:
“工作努力挺好的,那你忙。”
卿荊微笑著轉身離開,又去關心了一下其他幾個同事的工作,開門出去了。
林沫緊繃的肩線放鬆下來,舒了口氣,又頭疼起來:剛才明明可以用彆的借口的,怎麼一開口就給自己找了新的工作呢?
本來隻用做一個方案的,現在得做出好幾個,送給卿荊去挑。真的禍從口出啊,今天可能得加班了。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去,天氣漸漸入冬,開始冷起來了。
西城這邊的冬天,一冷就是乾冷,空氣乾燥,掉光了葉子的樹很乾燥,人的身體和精神也很乾燥。
林沫每天認真上班下班,除去工作時間外,都不主動跟卿荊聯係,就算卿荊打來電話,她也很快找借口掛掉。
相反倒是跟小圓很快熟悉起來,兩人經常約著周末去逛街之類,玩的還挺好。
這期間盧若若過來了一周,來之前她信誓旦旦:
“我要跟你住一張床,我們閨蜜夜話!”
來了之後,她看了看林沫租住的房子,立即拎著行李箱,一臉悲傷的說:
“對不起姐妹,最近我吃胖了,這床可能睡不下我,也放不下我那二十多萬的化妝品,我隻能去開個套房了。”
林沫:
“……行叭行叭,你專門跑來看我,我當然不能讓你跟著我吃苦,我陪你去找酒店。”
盧若若這次過來,確實是專門來看林沫的。
她也看見了網上那個視頻,大呼小叫了一陣,擔心林沫精神狀況不好,就專門跑來了。
兩人在商場散步,盧若若憂心忡忡:
“看來你當初選擇逃跑,真的是對的,這個薛露鶴怎麼這麼變態啊,沒親眼看見我都難以想象,她長得那麼好看,乾這種事的時候,那表情卻好猙獰,太嚇人了吧!你千萬千萬不要跟她在一起,她現在都追到西城來了,要不你再換個城市?”
林沫卻搖搖頭:
“應該不用了,我上次在警局還見到她了,她連我正眼都不看一眼,估計是沒興趣了吧……我本來就很普通了,她沒興
趣才是正常。”
盧若若鬆了口氣點點頭:
“那倒也是哦,薛露鶴這種天之驕子,興趣什麼都是很短暫的,也許你反抗太激烈了,她對你就淡了呢……不過我怎麼聽你這話,怎麼有點酸呢?再說了誰普通,你可是我的寶貝閨蜜哎!”
林沫笑了笑,抱了一下盧若若肩膀,感激地說:
“好,我不普通,我有全世界最好的寶貝閨蜜!”
至於說她酸的那句,被林沫自動忽略了。
她下意識的沒往深處想,聽過就算了,但心裡卻還是留了一個結,接下來逛街時,也一直隱隱存在著。
是酸嗎?為什麼會酸啊?肯定是盧若若聽錯了吧。
盧若若幫忙給林沫買了一大堆華而不實的東西,十幾萬的包包都買了好幾個,更彆提剪裁精致的大衣、手工製作的羊毛衣之類。
買完這些,又去本地景點逛了逛,盧若若打道回府。
林沫去送盧若若,到了機場,目送她進入登機口,自己轉身打算回去。
她路過VIP出口附近,看見一大堆人圍在一起,有人手裡舉著條幅,上寫“守護全世界最好的鶴鶴子”。
林沫心裡一跳,腳步迅速加快,低著頭就要遠離這些人,可這時忽然有人在人群裡大喊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