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鬼山林屋(6)(1 / 2)

房門外的彆墅一片漆黑,隻有微弱的冷白月光,從大廳內巨大的落地窗外灑進來。

燕時洵在向白霜的房間走去。

這間彆墅已有百年的曆史,即便為了讓它更符合現代化的生活習慣翻修過,但整體卻還是保留了當年的結構和裝飾。

作為臥房的二、三樓都呈U字形結構,兩側房間隔著中間鑿空挑高的中庭相望,樓梯和欄杆皆是木質,擦了蠟油打磨得鋥光發亮,依稀能看得出當年這間彆墅是何等的奢華氣派。

但是現在,當人走在老舊的木質樓梯上時,就會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

回蕩在空曠安靜的夜晚,顯得更加死寂,令人毛骨悚然。

因為白霜下午曾在花園裡直播唱歌,晚飯時也很活躍,所以燕時洵雖然沒有參與下午嘉賓們分房間,但也注意到了白霜住在哪個房間。

她住在三樓,和燕時洵同側,剛好是燕時洵在自己房間向彆墅中庭觀望時的視覺死角。如果不親自上去,無法確認白霜是否像剛剛在他門外的那個東西所說,真的失蹤了。

而當燕時洵走到三樓時,遠遠的就看到白霜的房間門大開著。

房間內空無一人。

燕時洵站在房間門口向內望去,沒有貿然呼喚白霜的名字,而是不動聲色的查看著房間內的情形。

房間內沒有開燈,但從微弱的光線中可以看到,床上的用品使用過,被子還保持著睡眠的形狀,好像主人不過是暫時離開,很快就會回來。

也有幾件漂亮的裙子散落在床上,梳妝台上擺著打開的化妝品,一副女生著急梳妝出門的架勢。

而窗戶打開著,夜風灌進房間,吹起白色的窗簾。

沒有打鬥掙紮的痕跡,白霜是自己選擇走出去的。

燕時洵皺了皺眉,抬腿邁入房間。

“吱—嘎——”

風吹動木質的房門,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就在燕時洵徹底進入房間的那一刻——

“砰!”

房門猛地關上,將燕時洵鎖在房間內。

那一瞬間,燕時洵眼前仿佛出現了幻象。

“她”坐在梳妝台前,對鏡梳妝,歡喜的打扮著自己,好用最漂亮的麵容迎接心愛的人。

衣架上整整齊齊的掛著華美的衣裙,然而沒有一件能令“她”滿意。塗著鮮紅蔻甲的手焦急的在衣裙間翻找,卻無意中翻到了最後,露出了掛在後麵刺繡繁複的戲服。

“她”的表情瞬間哀傷了起來。

鏡子裡的容顏依舊漂亮,隻可惜動人的明眸旁,已長出了皺紋。

“她”不再年輕,“她”愛的情郎也很久沒有來過了。

燕時洵和鏡子裡映出的女人麵重疊,女人的心境好像就是他的心境。

而女人拿起旁邊的金剪緩緩對準自己的脖頸時,燕時洵也拿起了旁邊的……

“滾!老子就算八十歲都風華正茂,情郎?我可去你的情郎!哪個傻.逼眼瞎了不喜歡老子?”

燕時洵抄起被白霜遺留在桌子上的化妝刷,在修長的手指間靈巧的翻了個花,就直指向鏡子而去。

“哢嚓!”

柔軟的毛刷卻像刀劍一樣鋒利,直插.進了鏡子裡讓整個鏡麵破碎。

一聲女人怨恨的尖嘯聲響起。

遍布鏡麵的龜裂紋,將映在其中的燕時洵的臉也切割成了千百碎片,從碎片的紋路裡,流出鮮血來。

像是在昭示著燕時洵四分五裂而死。

燕時洵嘲諷的露出個笑來,漫不經心的轉動著化妝刷,頓時掉落下大片的鏡子碎片來。

“裝模作樣。”

他冷哼一聲:“嚇唬誰呢?有本事你從鏡子裡出來,我們打一架。”

所有的幻聽和幻象都蕩然無存。

房間裡靜悄悄的,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隻有散落滿桌的玻璃碎片,折射著冷白的月光。

燕時洵垂眸掃過滿桌的晶亮,在看到那支沒有擰回去的猩紅口紅時,忽然頓住。

在他和那個旗袍女人相重合時,他在幻覺中注意到了女人手中精致的口紅盒,模糊的看到了一個名字。

襲霜。

是那女人的名字嗎?

看她的衣著和所用的物品,都是百年前流行的東西,周圍的環境也與彆墅保留下來的風格一致。

這樣看來,名叫襲霜的女人,很可能就是百年前這間彆墅的女主人。

燕時洵皺眉,抬手從玻璃碎片中撿起那支口紅。

襲霜,白霜,隻差一個姓氏的不同。白霜不知所蹤的情況下,他又是在白霜的房間裡看到了那個女人的幻覺。

要是巧合,那未免也太過於巧合了吧?

燕時洵環顧四周,想要獲取更多的信息以驗證自己的猜想。

而此時,原本寂靜無聲的房間中,忽然傳入了幽幽空靈的戲聲。

女人的聲音極儘哀婉纏綿,劃破了夜色而來,清晰又遙遠。

舊日戲曲的唱詞情深意切,而從女人口中唱出來,更是仿佛要沁出血淚來。

“……偷偷看,偷偷望……

他帶淚……帶淚暗悲傷

我半帶驚惶……

……不甘殉愛伴我臨泉壤”

……

到某些唱詞時,女人的聲音半咽下去又柔柔的吐出來,像是湊到情人耳畔低語,讓人聽不真切。

夜半無人的山林突然響起的幽幽戲聲,令人毛骨悚然。

整個彆墅裡唯二醒著的張無病,更是被嚇得驚出了一身冷汗,裹著自己的小被子瑟瑟發抖。

但直麵女人的怨恨、仿佛被黑暗中一雙眼睛盯住的燕時洵,卻麵無表情的側耳聽著。他不耐煩的“嘖”了一聲,但為了聽懂那玩意兒到底要乾什麼,他隻能強忍著耐心聽下去。

至於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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