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喜嫁喪哭(3)(1 / 2)

被迫出道後我紅了 宗年 17719 字 6個月前

在早餐店老板向燕時洵求助之後,老板很快就抖著手將早餐店的門一鎖,也來不及收拾,迫不及待就帶著燕時洵往他家去了。

因為老板當年是和妻子從村裡逃出來的,又親眼看到了村子裡對妻子一家女性的殘忍,所以這麼多年一直沒敢回去過,至於戶口更是沒能落實,所以隻能在老城區的深處租個房子住。

燕時洵和鄴澧跟著老板走進光線昏暗的小巷,偶爾需要側身避讓從身邊騎過的自行車,也會因為身高太高而需要低下頭,避過從上麵密實淩亂的電線裡偶爾掉下來的幾根。

鄴澧從來沒有進入過這種環境,加上他身材高大修長,所以從狹窄的小路裡走過時,有種長手長腳都蜷著的委屈感,看得旁邊的燕時洵一陣好笑。

“第一次來這種地方?”燕時洵眼疾手快的將鄴澧拉了過來,一直背靠著牆壁,避讓過從旁邊開著改裝小摩托飛馳而過的黃毛混混,避免了被車剮蹭到。

那小混混橫了鄴澧一眼,嘴裡還不乾不淨的嘟囔著什麼。

早就習慣走街串巷幫人驅邪捉鬼的燕時洵,見多了三教九流善惡好壞,對那小混混也沒有在意。

鄴澧隻掀了掀眼睫,冷漠的掃了一眼小混混離去的方向,就將目光重新落在了燕時洵拽著自己的手掌上。

“因為你,我經曆了很多個第一次。”鄴澧自然而然的抬手拂過落在燕時洵肩膀上的牆灰,眼眸裡泛著笑意:“看你似乎對這種環境很習慣?燕時洵,你以前會經常來這裡嗎,我聽早餐店的那人說,你之前就幫過他家驅邪?”

“如你所見。”

燕時洵聳了下肩,將鄴澧搭在他肩上的手抖掉,不喜歡有人和他靠得太近:“之前在野狼峰你不就看到了,還是說你以為那真的是電動手辦?無神論者?”

“比起為了有錢人的富貴而幫他們算命改命,看風水看祖墳,我更傾向於幫真正需要幫助的人驅邪捉鬼。”

燕時洵的聲音淡淡的,對自己多年來一直在做的事習以為常:“很多無神論者遇到超出自己認知範疇的事情時,都求助無門,不知道該如何擺脫那些東西。而如果他們遇到的是冤魂惡鬼,時間長了更會害了他們性命。所以對他們而言,事情更為緊迫。”

“那些喜歡找人看風水改命的,多是有門路能找到真正有實力的人,但對於普通人而言卻並非如此。與其讓他們急病亂投醫去找街邊那些損陰德的騙子,耽誤了時間沒能及時得到幫助,還不如我在這些地方走一走,如果他們真的需要我,那麼天地冥冥之中的引導,自然會讓我遇見。”

燕時洵微微偏過頭去,笑得漫不經心:“怎麼,和你想象中的我相似嗎?”

“我看你一直都在觀察我,想看到什麼?”

“無論是怎樣的想象,都比不上親眼見到你時來得驚豔絕歎。”鄴澧沉下眉眼,低沉磁性的聲音裡夾雜著不易察覺的柔和:“這個問題,恐怕我說出實情你也會當做我在說謊。”

“——我隻是想看到你。”

燕時洵挑了挑眉:“這就是你一大早就找來我家的理由?說吧,你怎麼知道我家地址的。”

鄴澧卻借了燕時洵剛剛的回答,道:“因為我需要你,所以冥冥之中的引導才讓我能找到你。”

“我知道了。”燕時洵絲毫不為所動,點了點頭:“你向張無病問的地址是嗎?那個小傻子,估計也就是你隨口一騙就能騙出來了。”

“知道我住址的,也就隻有那小傻子了。”

鄴澧沒有否認:“張無病是個很不錯的人。”

燕時洵冷笑。

恰在此時,前麵帶路的老板也在一處年代久遠的小樓門口停了下來,焦急道:“燕先生,就是這裡了,我家在四樓。我家花兒就在家裡,我反鎖了門怕她跑,您趕快上去幫她看看吧。”

燕時洵應了下來,抬起長腿邁過路中間的雜物,走向小樓。

“啊——!嘴,我的嘴,啊!!!”

一聲慘叫從後麵不遠處傳來。

燕時洵瞥了一眼,就看到是之前那個黃毛混混的改裝摩托撞在了垃圾桶上,彆的地方沒受傷,卻偏偏磕了滿嘴的血,正疼得扭曲了一張臉,雙手捧在嘴下麵,好幾個白點被吐了出來。

再結合這漏了風一樣口齒不清的慘叫聲,看來牙是磕掉了好幾顆,怎麼也要去補牙了。

燕時洵有些疑慮的向後看向鄴澧,鄴澧卻無事發生的回望向他,沒有情緒波動的神情看起來對此並不知情。

那小混混罵了不乾淨的,馬上就被磕了嘴……巧合嗎?

燕時洵納悶的轉回視線,沒有向鄴澧問出口,而是跟著老板上了樓。

樓道裡堆積著雜物,窗戶的玻璃上糊著的報紙半脫落下來,光線昏暗下看不清楚,仿若一個個無聲矗立在黑暗裡的鬼魂,幽幽的看向來者。

“我知道楊朵怨我,她也應該怨我,後來我一直沒敢再回村子裡去,沒能把她帶出來。可是她姐姐,花兒對這事完全不知情,她是無辜的,不應該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啊。這一段時間花兒幾乎一天都沒睡過,總是剛睡下就被嚇醒,精神頭差極了。楊朵占了花兒的身體,也不吃飯,總是趁我不在家吃蠟燭吃土,讓她的身體越來越差……”

可能是走習慣了的緣故,老板並沒有注意到樓道裡的黑暗,而是一直絮絮叨叨的擔憂著念著家裡的妻子。

等到了門口時,燕時洵看清了這個家的麵貌。

鐵門外麵貼著的紅色春聯已經褪了色,變成近乎於白色的顏色,映襯著黑色的墨字,看不出春節應有的喜慶,反倒像是喪事時才會掛的挽聯。而周圍的牆麵因為年代久遠,已經臟得看不出來本來的顏色,上麵一條條黑色斑駁的紋路和水漬,像是死屍凍得青黑的冰冷皮膚,青筋在其上蜿蜒。

“燕先生,一會兒彆嚇到您。”

老板猶豫了一下,才推開了門:“因為擔心楊朵再繼續吃蠟燭吃土,也怕她跑出去,我沒辦法,隻能用被子把.她.綁.在了.床.上。”

鐵門之後,亂糟糟的小屋出現在了幾人麵前。

可以看出小屋原本還收拾得整齊的痕跡,但現在,花盆從陽台上栽倒摔碎在地麵上,土撒了滿地,又像是被人拿著土到處扔一樣,家具和地麵上哪裡都是,顯得臟兮兮的。

窗簾緊閉著,將清晨的陽光全都拒絕在外,屋子裡光線昏暗如同夜晚。而原本應該放在沙發上的針織物,也本扯了下來,滿地亂扔。至於一些小擺件,更是被從櫃子上掃了下來,滾落滿地。家具和櫃子都倒在了滿地狼藉上,看起來像是經曆了好一場惡戰掙紮。

老板被這場景驚呆了一瞬,然後臉色巨變直接就往臥室衝:“花兒,花兒!”

然而臥室裡空空蕩蕩,沒有人影。

原本在老板離開之前還被綁.在.床.上的妻子,已經消失不見,隻有淩亂的床鋪和被掙脫的被子,在證明著這裡確實曾有人躺過。

“燕先生,您看這可怎麼辦。”老板急得幾乎快要哭出來。

在翻遍了家裡到處喊著妻子的名字都沒有找到她的人影後,老板隻能向燕時洵求助:“這下可糟了,花兒她應該是在我不在家的時候自己跑了出去,這可怎麼是好?要是沒能及時找到花兒,她說不定又把那些不能吃的東西往肚子裡塞。萬一她跑上街被車碰了就更是糟了。”

然而燕時洵卻沒有半分慌張,從始至終,他隻在剛踏入家門的時候顯露出了一絲驚訝的神色來,隨即便恢複了平靜,在老板到處翻找的時候,一直冷靜的查看著屋內打鬥的痕跡。

他蹲下來,伸手將壓在地麵上的櫃子輕鬆扶起拎到一邊,露出了被櫃子蓋住的地方。在那裡,除了從花盆裡撒出來的土,細看之下,還能看到一些淺灰色的灰燼,像是黃紙燃燒後的餘燼。

燕時洵用修長的手指沾了一點,慢慢在指腹間撚開,確定了這就是燃燒後的符咒留下的煙灰。

但按照老板所說,他的妻子楊花被早就在幾十年前死亡的妹妹楊朵上了身,也就不會主動靠近符咒,這攤煙灰能出現在客廳正中央,應該是其他人帶來的。

而且,從家裡的打鬥情況來看和地麵上被踩上腳印的花土來看,應該是兩個人在家裡發生了一場惡戰,互相都以要了對方性命為目的,沒有絲毫留手。

其中一個是一個身材高一些的男性,從行動軌跡上來看應該年紀不大,還帶著些毛躁。

隨身帶著符咒,那應該是圈內的人,隻是驅鬼經驗不足,好幾次都沒有站穩以致於摔在沙發和茶幾上,砸爛了家具,自己也受了傷,茶幾破碎的玻璃上還沾著沒乾的血液。在受傷後,這人又在家裡纏鬥了好一會,才會把血液滴得到處都是。

而另外一個,應該就是占據了老板妻子身體的楊朵。

從老板的敘述和以往的所見中,燕時洵判斷楊花是很珍惜這段來之不易的幸福,從家裡布置的擺件和手工織物也能看出,家裡女主人對家庭的看重和愛護。如果是楊花自己精神出問題的話,她也不會這麼毫不顧忌家裡的打鬥,將原本溫馨的小家毀得一片狼藉。

燕時洵邊沿著滴落在家裡的血滴思考,邊通過每一處家具倒塌的角度和地上的狼藉,在腦海中重新構築起當時兩人交手時的畫麵,逐幀分析著,試圖推導出除楊朵之外那個人的身份。

血液的痕跡最後消失在窗邊。

燕時洵抬起頭,在半開著的窗戶吹進來的風裡,微微眯了眯眼眸:“老板,你早上走的時候開窗戶了嗎?”

已是初秋,雖然不算太涼,但夜裡的風已經明顯帶上了冷意。老板出早點攤又很早,那個時候離開家,在家裡有一個身體虛弱的病號的情況下,不會將窗戶大敞開著離開。

果然,本來還在焦急不知去向的妻子的老板,聽了燕時洵的話疑惑的走過來時,在看到打開的窗戶時有些茫然:“我沒有啊……”

馬上,老板意識到了什麼,臉色大變:“難,難道花兒是從窗戶跳下去的嗎!”

“不用擔心,現在控製你妻子身體的是你妻子的妹妹,能死了幾十年還有力量上身,還是從南邊的村子一直找到濱海市來,說明你妻子妹妹的力量不弱。有她在,你妻子不會跳個樓就出事,雖然小傷口是免不了的,但其他的你不必擔心。”

燕時洵順著窗戶向下看去,樓下的垃圾堆上明顯被重物砸過,才會留下一個凹坑。

老板的妻子楊花,燕時洵見過,是一個身材苗條的人,再加上老板說楊花最近瘦得幾乎脫了相,以楊花的體重無法砸出這麼大一個坑,看來是另一個人留下來來的了。

而且是那個人先從窗戶跳下去,再被楊朵在後麵追。

——所以,是本來想上門驅邪的驅鬼者,卻反而被鬼追著跑嗎?

如果真是這樣,那楊朵的力量不容小覷。

幾十年前被活生生當做祭品埋葬的死亡經曆,使得楊朵心懷怨恨,才會力量如此強嗎。

燕時洵皺著眉思考著,轉身向臥室走去:“老板,你之前說你去海雲觀求了符?掛在哪裡了,指給我看。”

現在雖然更焦慮妻子的所在,但在聽到燕時洵的聲音時,六神無主的老板還是這些年對燕時洵的信任,而跟著去挪開了床頭櫃,將自己偷偷掛在床頭的符咒指給燕時洵看:“燕先生,就是這個……”

老板的聲音戛然而止,指著符咒的手指也劇烈的顫抖著,瞳孔緊縮。

原本掛在這裡十幾天也沒有任何變化的黃符,現在竟然變成了一撮灰燼,落在了縫隙之中。

如果不是用來驅鬼的符咒遇到了鬼,又怎麼會觸發生效,燃燒成了一點殘灰呢?

燕時洵也看到了那些灰燼。

果然。

他心裡暗道了一聲,看來現在楊朵已經徹底主導了姐姐楊花的身體,可能因此泄露了鬼氣,才引得碰巧路過的驅鬼者察覺,所以才上來想要驅鬼,卻沒料到楊朵的力量如此強橫,隻得被狼狽的追著跑。

從家裡遺留的痕跡大致推斷出了之前發生過的事情後,燕時洵向老板問道:“你之前說你妻子吃蠟燭?家裡有蠟燭嗎?拿給我一支。”

“有是有,之前隔壁老太死的時候她家買多了,剩了點就給了我,說讓我家裡停電時留著備用。”老板翻出了半包白蠟燭,遞給燕時洵:“不知道是不是燕先生要的那種?都是些祭奠喪事的白蠟燭。”

燕時洵挑了挑眉,用驚奇的目光看著老板,但倒也沒拒絕的從中抽出了一根蠟燭,拿在手裡:“你既然知道是祭奠用的白蠟燭,還留在家裡?彆人也就算了,你不是曾經見過村子裡大搞祭祀嗎,既然知道妻子的家人死得慘,沒想過她們會找回來?不避諱?”

聽了燕時洵的詢問,老板這才後知後覺,頓時又是恍然大悟又是悔恨:“我想著這些蠟燭好好的也能用,就沒舍得扔,也能省幾個錢。原來是我做錯了啊!那,那我家花兒出事不會是因為這個吧?”

“這倒不是。”燕時洵將老板安慰下來,一手拿著蠟燭,另一手掐起法決,默念起了五雷咒,頓時蠟燭被點燃,從燭芯飄散出一股黑煙。

“我現在幫你找你妻子的所在,不必擔心。”

那黑煙並沒有四散開來,而是一直專注的向一個方向飄去,並且也沒有隨著燃燒穩定下來而消失,而是在燕時洵隨著黑煙轉著身軀,調整著麵向的方位時,那黑煙或濃或淡,仿佛在以此提醒燕時洵所麵對的方位是否正確。

從沒見過這樣的場麵的老板,驚呆了。一時隻知道木木的點頭稱是,愣愣的看著燕時洵順著蠟燭黑煙飄散的方向走去。

燕時洵一把拉開原本半開著的窗戶,一手擎著蠟燭,長腿一抬踩在窗台上,微微轉身,衝始終安靜跟在身後的鄴澧揚了揚下頷:“你在這裡等我,我馬上就回。”

鄴澧點了下頭,沒有質疑或阻止,語氣平淡:“好。”

倒是老板,突然回過神來,驚恐的看向燕時洵:“燕,燕先生您不會是想跳下去吧?我這可是四樓……臥槽!!”

老板話沒說完,燕時洵就直接一腳踩在窗台上借力一蹬,身姿敏捷的躍身向下,發絲被風吹起,透過玻璃留下個殘影。

很快就消失在了窗戶外麵。

老板被嚇得心臟差點沒停跳,趕緊幾乎是連滾打怕的從那邊衝到窗戶旁邊,扒著窗戶拚命伸頭向下看去。

卻見燕時洵穩穩的一腳踩在二樓窄窄一條的擋雨棚上,輕盈一點就化掉了衝擊的力道,隨之借力改變了方向直接向外躍身出去,避免了落進樓下的垃圾堆。

而他手中的蠟燭,一直在燃燒著飄著黑煙,沒有被跳下來時的大風吹熄。

在看了幾眼垃圾堆上之前被砸出來的凹槽後,燕時洵很快便疾步跟著蠟燭黑煙指引的方向離開。

老板看得傻眼,趴在窗台上好半天緩不過來神。

“他隻是覺得,直接從窗戶走距離最短吧。”

鄴澧也緩緩踱步到窗戶邊緣,垂眸向下望去,狹長的墨色眼眸裡盈滿笑意:“真可愛。”

但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旁邊的人是在笑著的,老板還是抖了下,覺得旁邊這人的氣場壓得他像是喘不過來氣一樣,呼吸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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