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叁拾玖(1 / 2)

“向著本王?”薛白的語氣沒有什麼起伏, “這些年來, 皇兄勤政愛民,大興海晏河清,時和歲豐,本王不過安居一隅, 承蒙關照,諸位大人皆朝中肱股之臣, 平日政務繁瑣, 與本王從無往來, 何來向著本王一說?”

“更何況依莊相所言……”

薛白似笑非笑地問道:“莫非莊相也心向本王?”

莊丞相一笑,倒不直說, “王爺為人處事,可進可退, 日後必能成就一番大事。”

“本王愚鈍,不明莊相此番所為何意。”薛白淡聲問道:“況且本王貴為天潢貴胄,何曾需要與人退讓?”

莊丞相指了指天, “王爺自然需要暫且退讓一二。”

他一頓, 又慢條斯理地笑道:“為人父母,總希望子女平安順遂、事事如意。秋桐心許王爺多年, 倘若王爺願意廢除王妃, 並來莊家求娶吾女,我莊家自此甘為王爺所用, 無論上刀山下火海, 都將誓死效忠於王爺。”

薛白的神色寡淡, “莊小姐的厚愛,本王敬謝不敏。”

說罷,他抬腳就走,漫不經心的態度擺明不把莊丞相的這席話放在心上,莊丞相盯著他的背影看了幾秒,略一思索,再度開口道:“王爺。”

“……微臣前幾日翻閱結案陳詞,方才知曉當年在歸元寺,還有幾位香客與魏太妃同時殞命火海,當真是遭了無妄之災。”

薛白的腳步一頓,莊丞相眯起眼睛,“聽聞是江南來的生意人,攜著妻女到這京城看望表親,不想出此橫禍,所幸他們家的小女兒調皮,當夜偷溜在後山,這才逃過一難,血脈未斷。”

薛白的神色不變,“確有此事,虛雲住持告知過本王。”

莊丞相歎氣道:“隻可惜十幾年過去了,那小女兒無父無母,孤苦伶仃一人,已經不知道流落何處。”

薛白的眸色一深,“本王派人打聽過,已為人婦。”

他們這邊各懷心思,幼清一個人撒歡跑開,晃來銀樓給趙氏挑發簪。他低下頭挨個看過去,都沒有找到自己喜歡的,臉都皺了成一團,正巧銀樓外有一夥公子哥走過,為首的那個一眼瞥進來,腳下的步子還在走著,待人反應過來,連忙後退幾步,緊緊地盯住幼清,目光熾熱。

“莊公子。”

見他停下來,有人湊過來討好地笑道:“這是瞧見什麼人了,把莊公子的魂兒都要給勾走了?”

莊見賢朝著幼清抬起下巴,“那個。”

跟著莊見賢的狐朋狗友們一同望進銀樓,幼清正偏著頭挑發簪,他的膚色白淨,瞳仁又很是烏黑,自然引人注目,而那身鵝黃色的夏衫又把人襯得格外活潑一些,更是顯得少年唇紅齒白、氣質純淨。

“這樣的小少爺,玩起來才帶勁。”幼清一瞧,就是哪家富養出來的小少爺,莊見賢打開葷以來,閱人無數,就連對人評頭論足也帶著幾分下流,“細皮嫩肉的,說不定一碰就是一個紅印子,比穿好衣裳的樣子漂亮得多。”

他舔了舔嘴唇,“欺負哭應該更好看。”

簇擁著他的人便慫恿道:“莊公子,既然得了你的青睞,不若設法把這小少爺收為你的入幕之賓,然後……”

他們笑得不懷好意,莊見賢見狀倒不惱火,也跟著笑,畢竟他是真的存了心,想把幼清弄上床的。莊見賢從身旁人的手裡奪過來一把折扇,挑著眉問道:“本公子看中的人,想弄上床,用得著這麼麻煩?”

周圍的狐朋狗友起哄道:“咱們莊公子是什麼人?從來隻要報出貴姓,這些人便自個兒洗乾淨,感恩戴德地求莊公子與他們金風玉露一相逢。”

“金風玉露一相逢……”

這些奉承話,莊見賢悉數收下,畢竟他身世不凡,單是丞相之子這樣的出身,便已羨煞旁人,更何況自己又在大理寺任職,是他人眼中的青年才俊。莊見賢哼笑一聲,打開折扇,搖頭晃腦地說:“看本公子手到擒來。”

說完,他大搖大擺地走進銀樓,特意尋了一支用芙蓉玉雕出桃花的發簪,而後故意撞到幼清身上。

“公子,小心。”

冷不丁地讓人這麼一撞,幼清沒站穩,莊見賢立即伸手欲要攬過幼清,看似是扶他站穩,其實隻是想占一點兒幼清的便宜罷了,卻不想幼清下意識按住放置發簪的木板,直接掀翻一地,人也差點跌坐下來。

玉製的發簪被摔得粉碎,銀飾七零八落地掉一地,倒是完好無損,幼清瞄了一眼地麵上的狼藉,又抬起眼警惕地瞪住莊見賢,生怕他是來碰瓷的。他鼓起臉不太高興地問道:“你剛才撞我做什麼?”

莊見賢大致掃了一眼,這些玉簪都不值錢,是以頗為不以為意。他拿出自己特意尋來的芙蓉玉簪,略帶歉意地笑道:“方才在下才拿起這玉簪,結果一抬頭就瞧見公子,不由失了幾分神,這才撞到公子,畢竟……”

幼清不肯聽了,立即指著地上的玉簪,脆生生地對掌櫃說:“你有沒有聽見他承認是他撞的我了呀?”

稍微想了一下,幼清又眨巴著眼睛問道:“那我是不是可以不用賠錢了?”

“……畢竟公子麵若桃花,有如出水芙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