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屆學生真是的,一個個論文寫的跟講相聲似得,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德雲社的關門弟子呢。”
“你帶的那幾個算好的了,我手下的學生那論文,查重率75%,咱學校附屬醫院的救護車都給我準備上了,差點兒就去當大體老師了……”
林霽聽著公共辦公室同事們的抱怨閒聊,蹙著眉,窩在辦公椅裡,麵色慘白。
他抬頭,看了一眼筆電屏幕上的課表。
二十分鐘後還有一堂講座,可是現在胃疼的毛病突然又犯了,比以往疼的都厲害,哪怕吃過藥,也不過緩解其中萬一。
“誒,林霽,你們組的研究怎麼樣了?”
林霽突然被喊到名字,努力坐了坐直,勉強笑了笑,“陳教授,你可彆拿我打趣了。你們也知道,我手下那個學生可是校長的親侄子……”
“小林,你臉色怎麼這麼差?是不是沒休息好啊?”
“嗯。”林霽輕哼了一聲,沒力氣反駁。
“不舒服就讓博士生代課,你身體要緊。”
“那怎麼行,學生的未來更要緊。”林霽搖頭,輕聲回應道。
在沙發上緩了一會兒後,林霽還是勉強拖著身子,回到自己的私人辦公室,拿了上課用的U盤、書本和止痛藥,踩著點緩慢的挪到進階梯教室。
快到期中考試了,正課講完,林霽忍著胃痛交代考試評分標準,一看表還有十分鐘才下課,便讓學生自主複習一會兒。
借著講台的高度,林霽緩緩蹲了下去,假裝是在係鞋帶,實則是用膝蓋抵住胃部,能稍微緩解一點不適。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林霽連電腦和書本都來不及拿,一頭衝進走廊儘頭的洗手間,雙手撐在洗手池的麵台上,忍不住的躬身痙攣。
可反出來的隻有胃裡的酸水,還有生理性的淚水。
正難受著,他聽見洗手間門口傳來腳步聲。
“……林教授?”
熟悉的聲音,讓林霽眉目一蹙。
作為師長的尊嚴,林霽不希望自己的學生看見他這幅樣子。
——尤其還是那位遊手好閒的校長親侄子。
“教授,您不舒服嗎?”溫銘見林霽原本就單薄的身軀弓著,節骨分明的
手指死死地按在水池上,指尖都泛白了。眼眶微紅,身體隱隱顫抖著。
和平日講台上溫柔強大,及其負責的樣子對比鮮明。
“……”林霽說不出話。
“我扶您去醫……”
“不用。”林霽見溫銘朝他伸手,下意識往旁邊躲了一下。
一個是作為師長最後的尊嚴。
再一個…他知道這位紈絝子弟的私生活作風,所以下意識躲避。
“今天什麼風把你吹回學校了?”
“嘖,我舅舅那陣大風啊。不然誰想上課。”溫銘說完這句話,才意識到麵對的是自己的導師,尷尬的咳嗽了兩聲,“嗯…我舅舅,不,溫校長讓我找您的。臨時有個會議,大家都去了,就差您了。打您電話沒反應,所以他才讓我來找您的。”
林霽剛才太難受,一下課就衝出教室竄到洗手間,根本來不及拿手機。
“抱歉,在哪個會議室,我馬上過去。”林霽顫顫巍巍的站直,深吸了一口氣。
“正德廳六樓A1會議室。”
林霽聽完,趕忙扶著牆壁緩緩的往外走。
“聽說就是省內一家大建築企業準備給學校的實驗室捐設備和研究資金,估計是慈善性質的,您不舒服就彆勉強,橫豎也不是什麼大事兒。”
“既然是緊急召開的會議,肯定不算小事兒。”林霽堅持道。
溫銘一邊追上林霽的步伐一邊說道,“而且我剛見著那位總裁還蠻年輕的,人看上去也不古板,不去也沒事兒……”
建築企業…年輕總裁……
林霽腦海裡幾乎是瞬間就冒出來了一個名字。
雖然這個人,已經在他的生活裡淡化了快十年了。
但是年少時候的記憶,可是一點都沒淡化。
“你說的那個年輕總裁,是姓陸嗎?”林霽問出口的時候,聲音不自覺的發顫。
“您怎麼知道的?”
“省內能給我們學校捐的起實驗室的企業屈指可數,排除法。”林霽儘可能回答的平淡。
去會議室的路上,林霽一直提心吊膽的。
不會真的是他吧。
不過即便是,這麼多年過去了,當年那點陰陽差錯的尷尬往事,估計對方也不會放在心上。
這麼想著,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會議室門口。
林霽敲了門,得到
應允後才推開,“抱歉溫校長,因為一點私事耽擱了。”
“沒事,聽彆的教授說了,你身體不舒服。趕緊坐下吧。”
林霽微微頷首,在會議桌邊找了個位子坐下。
抬頭看了看主坐,是空的。
“小林,我們的投資商去洗手間了。其實剛才會議大致已經開完了。這老板出手真是大方,來了就把合同簽了,一點都不拖泥帶水,咱實驗室的那些舊設備可算是有救了!不過對方提了個要求,說是需要我們學校的一位物理教授幫忙,好像是哪個建築項目出了點兒棘手的問題。”
剛坐下,林霽就見那個差點兒成為大體老師的陳教授湊了過來,小聲替他講解,“物理係好多教授在帶學生外出,目前在校的就我們幾個,正商量誰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