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能怪我?好吧確實怪我,但罪魁禍首是誰心裡總該有數罷?”
“至少這一次,他好好出生長大了。”
耳畔一聲長歎過後,巽風細微掙紮片刻後睜眼,朦朦朧朧瞧見眼前來站了個疏朗身影。
“醒了?”
說話的青年白衣廣袖,烏發未束,正低眉微笑,探在他額頭上的手收了回來。動作之下他發間懸掛著的鳳羽金墜細細碎碎晃動,閃著淺淡靈光。
巽風眼神慢慢凝聚光亮,問:“是哥哥嗎?”
黑發青年道:“我名太子長琴。”
是祝融舅舅的孩子,巽風後知後覺,他聽母親提過。
他還沒再度開口,麵前忽而出現一張湊得極近的臉。
白發明眸,眉眼生花,巽風找不出任何詞彙來描摹眼前來客模樣。
對方給他的感覺太熟悉了,他總覺得自己是見過的,可是怎麼也想不起來。
正艱難皺著眉頭回想時,他聽到眼前人說:“他真的好了?我怎麼覺得比之前更傻了。”
巽風:“......”
在醒來後一直乖巧聽話的少年心中驟然湧起生氣,和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誰傻了?你又是誰啊?憑什麼嫌棄我?”
三連問下來,來者卻好像什麼都沒有聽到,伸手毫不客氣捏了捏他的臉頰。
他的手碰到自己臉頰的那一瞬間,巽風隻覺得身上乏困一掃而空,靈台難得清明。
“傻點就傻點吧。”少年爽朗一笑,“巽央說你在這裡很無聊,要跟我出去看看嗎?”
巽風眼前一亮:“我可以嗎?”竟是忽略了對方說他傻的話。
少年道:“我和長琴帶你出去,後土會同意的。”
巽風那時候竟也就這麼跟著走了,一路上,那聲“昭明哥哥”自然而然喚了出來。
他完全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長琴哥哥的這位朋友是直呼他父母本名的,從未像幽都其他族人一樣用過尊稱。
......
巽風定定站在那副畫像麵前回想起很久之前的過往,又記起他離家出走沒多久就在時空棧道裡迷了路,正發愁要不要隨便開個世界去向那裡的天道打聽一下時,就瞧見棧道外踏著空間亂流,麵無表情走來的兄長。
在巽風印象裡,這位兄長總是嬉笑怒罵沒個正形,仿佛什麼都不能影響到他。
他從未見過對方那樣嚴肅的神情,隻低著頭站在原地,心中緊張極了。
須臾,他感覺到一隻手落在他頭上,輕輕揉了揉。
“既然跟出來了,不如做點事再回去?”巽風聽到對方聲音,“彆怕。”
莫名安心下來。
“閣下何人?”
身後傳來一道陌生的女聲,巽風回頭,年輕的帝王正揚眉而立。
他道:“與你無關。”
天曜女帝道:“閣下也看中了這幅畫?”
她聲音冷靜,背脊挺得筆直,唯有藏在袖子裡的手掌心微微沁出汗意。
眼前異瞳少年是何時出現在她的書房的,她竟沒有絲毫察覺,上下暗衛仿佛死了一般寂靜。
江湖人?不,江湖沒有這樣的人,以後也不會出現這樣的人。
她想到了錦衣衛指揮使親口告訴她的消息,那位福威鏢局遺孤帶過來的一項合作。
所以,這位是親自來皇宮談具體事項的?
未免也太不走尋常路了一點。
巽風掃了她一眼,看到她身上盤旋著的濃鬱帝王氣運,道:“我來看一看他。”
看一看,他?
帝王道:“此乃開國女帝所作帝師像,閣下所言,好似見過本尊。”
巽風道:“我知道,他是我哥哥。”
他知道真的是這裡的開國女帝畫的,且必然得到了昭明哥哥點頭,否則此間是留不住他畫像的,哪怕腦海裡有著完整的影像,落筆也會一片空白。
原來他所在的這個世界,是昭明哥哥曾經走過的人間。
巽風轉身消失在了書房內,徒留年輕的帝王望著那完好無損的畫像驚疑不定。
哥哥?
天曜女帝無聲哀歎,我的親母皇啊,你跑路之前沒告訴我還有這檔子事啊?
她想,她或許需要現在立刻寫信給跑去海外的太上皇永樂,把樂不思故國的親娘喊回來問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