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誰是爸爸(2 / 2)

他的手臂一陣冷一陣熱,有時候像是失去了知覺,有時候又像是爬上了無數的螞蟻。為了遏製這些螞蟻爬便全身,他想要像以前那樣掐開手臂上的舊疤,用血將這苦澀的感覺洗刷。

但他沒有摸到手臂上坑坑窪窪的舊疤。

他猛地卷上袖子,看著自己光|裸的手臂。

直到這一刻,謝非言終於恍然——他真的穿越了。

再也回不去的那種穿越。

從此以後,他那位舔狗發小,就隻能一個人孤獨地舔下去了,連個可以吐槽的人都沒有。

而他母親的墳前,也再也沒有人會去為她祭奠了。

謝非言的心情變得極壞。

他又一次甩開了自己的護衛們,獨自在天乙城的大街小巷裡亂竄,哪裡偏僻走哪裡,於是很快就闖進了死胡同裡。

這胡同,幽深,寂寥;胡同裡的宅院荒蕪,冷寂。

透過虛掩破敗的大門,院內雜草叢生,竟將天上象征團圓的滿月都襯出了淒冷來。

謝非言正巧想要找個地方冷靜冷靜,見這地段足夠荒涼,便抬手推門,踏過院內的雜草,撩起前袍,在枯敗槐樹下的石凳上坐下。

更深露重,院內有一種異樣的冰冷氣息彌散,一點點蠶食了他體內的溫度,令他的眉上都結了一層冷霜。

謝非言的麵色漸漸發青,身體逐漸冰冷刺痛,但這樣的痛卻撫慰了謝非言心中的躁鬱。

身上越冷,他心裡越暖,身上越痛,他心裡也越平靜。

於是,哪怕此時的謝非言已隱約預感,如果自己繼續下去的話很可能會被徹底凍死在這裡,卻也不想去管。

——或許,像是淤泥一樣爛在此地也並無不可。

畢竟淤泥就該與淤泥作伴。

無論是哪個謝非言,都是這樣腐爛的淤泥,那麼像淤泥一樣徹底腐爛在這裡,又有什麼不好?

想到這裡,謝非言笑了起來。

“槐樹啊槐樹,如果我留在這裡給你當花肥,來年你會再開花嗎?”

“或許我這無用之人唯一的用處,便是埋在此地,為你當做花肥吧?!”

謝非言自嘲說著。

當然也從未想過得到回答。

可在這荒蕪之地,偏偏還真的有人回答了他。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一株徹底枯敗的樹又怎麼會因為一時的回暖而重抽枝椏?”

謝非言訝異回頭,隻見這破宅子的屋頂上,不知道什麼時候站著一個青衣人。他身形瘦削,帶著病態,時不時還咳嗽兩聲,容貌在月光的映照下醜陋至極,比僵屍還嚇人,醜得人難以直視,但謝非言打量對方時,總覺得那雙眼睛似曾相識,英氣逼人,好看得挑不出錯來,令整張臉似乎都不那麼醜了。

謝非言看他一眼,道:“說得跟真的一樣。我問你了嗎?你是樹嗎?”

謝非言心情正壞,見對方撞上槍口,便用自己慣來的狗言狗語譏嘲對方。

那青衣人被這樣嗆聲,眼中閃過羞惱,但還是強忍怒氣,開口說道:“你這人,色迷心竅,不識好歹,心誌軟弱。隻因為他人長得好看,便想要強娶他人,這便罷了,可待那人離開後,你竟要尋死覓活?這哪裡是男兒所為!我出言救你,本是好心,你還嫌我多管閒事,難道你還真要為了不喜歡你的人死在這裡才好?!隻不過是喜歡的人不喜歡你罷了,這般小事,就能生出死誌,也虧得你身為謝家子,否則像你這樣動不動就尋死覓活的家夥,哪裡能活到現在?!”

謝非言:“……”

謝非言懵了。

他甚至過了那麼一會兒,才理清了這個青衣人的腦回路,聽懂了他的話。

但謝非言寧可自己沒聽懂。

此時此刻,謝非言心中隻有一個念頭:

到底是誰造謠他對沈辭鏡情根深種矢誌不渝、為了對方遣散小妾隻求對方回心轉意的?!

是誰?!

是誰?!!

他保證隻打你到三分之二死!

謝非言心中還惱怒著呢,那青衣人又開口,苦口婆心勸道:“情愛終非大道,你既然有天賦有資源,那便算是上天難得的眷顧,既然如此,為何不乾脆順應天道,踏上仙途?畢竟無論是誰都好,都不值得你這樣踐踏自己,唯有長生,才是一生所求!”

謝非言斜睨他一眼,雖然被滿城謠言氣到頭暈,非常想要在這人麵前澄清自己隻是饞美人身子的事實,但在聽到這番話與他價值觀迥異的話時,還是不高興了:“世人都說神仙好,可神仙除了長生外到底哪兒好?若神仙無情無愛,隻求長生,那他與築天的石頭埋骨的黃土又有何區彆?還不如乾脆抹了脖子的好,免得白白浪費這做人的機會!”

“再者說,什麼是天道?什麼是仙途?!如果順應天道就不能得我所愛,那我就掀了這天道!如果踏上仙途就要與我所愛分彆,那我就踏碎這仙途!”

謝非言這番話,擲地有聲,哪怕此刻的他隻是區區凡人,哪怕這樣的話好像隻是負氣之言,但一股魔氣卻在他背後隱約翻湧,好似要化作驚人惡獸,將什麼人一口吞下。

青衣人愕然,後退幾步,不知道為什麼顯出些慌亂無措來,竟險些從屋頂上栽下去。

謝非言古怪看這人:“你做什麼?你慌什麼?你是不是臉紅了?你臉紅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