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舉世皆敵(1 / 2)

“重塑六道輪的機會本就渺茫,而你的行動也已經早早失敗。既然如此,何不早些改換了方法,免得耽擱時間,耽誤了自己又耽誤了這人間?”

楚風歌道:“為何失敗?”

謝非言道:“因你地獄道的分魂如今已被我所消融。你修六道以補六道,但如今你已失了一道,接下來那逆萬載真訣你還要如何修下去?”

“無妨。”楚風歌道:“隻要殺了你就能將你與他一同取回。”

謝非言搖頭:“但這不夠,遠遠不夠。”

“為何?”

“因為我不是阿修羅。”謝非言坦然道,“我乃是來自異世界的魂魄,而非是你的分魂。”

楚風歌皺眉:“為何你會這樣想?你分明就是我。”

謝非言無奈道:“我知道這件事匪夷所思,但我沒有說謊。”

楚風歌道:“我知你沒有說謊,你隻是被你自己所騙。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沒有他人。”

謝非言歎道:“我真不是。”

“你是。”楚風歌固執。

謝非言頓了頓,歎息一聲,不再在這件事上糾纏,而是換了個說法。

“楚風歌,你可有想過哪怕你重塑六道輪、重塑六道輪回,最終也是無用?”謝非言沉聲道,“六道輪與地界的崩潰,歸根結底是因為人界的崩潰,是因為人界的靈力被一位又一位成就仙位的仙人抽取,再也支撐不下去了,於是抽走了地界的靈力以供己身。也就是說今後隻要還有人繼續登仙,那麼總有一天,你這新的六道輪也會步入你上一代的後塵,到了那時,你又期待何人來補天?”

楚風歌道:“那你想如何做?”

謝非言道:“守不如攻。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先下手為強!既然登仙絕非幸事,反而會禍害天下蒼生,那麼何不將這件事廣而告之,令今後想要登仙的人都會成為天下公敵?隻要如此,日後還有何人敢登天台?”

楚風歌淡淡道:“天下公敵又如何?就像那青霄,他如今正要登仙,哪怕你將登仙的真相廣而告之,令他成為天下公敵,但這天下能奈何他的又有幾人?不過是徒增那些人的憂慮罷了。”

謝非言自然也知道真相不是什麼時候都有用的,隻不過他的理由與楚風歌不同。

謝非言深知,如今青霄仙尊是白玉京的頂梁柱與定海神針,是道盟無數門派的精神領袖,地位崇高無二。哪怕謝非言將事實擺在道盟麵前,他們也不會相信——並不是道盟的人不夠聰明,而是他們不能相信。

因為他們若相信了謝非言,那就代表著他們必須要將青霄仙尊視為敵人與殘害天下的妖魔,否則他們如何對得起自己的道心?

可若他們將青霄仙尊視作了敵人,就不得不退出道盟,與青霄仙尊對立,然而先不論退出道盟這件事會對他們的門派造成多大的傷害,光是與青霄仙尊對立這件事,就不是什麼人都能做到的,因為青霄仙尊,可是當世修為最高的修士,誰能敵得過他?誰想要與他為敵?!

所以他們不會相信,不能相信,不敢相信。

就像是原著中將事實擺在道盟麵前,最後卻遭到了道盟一致嗬斥的沈辭鏡一樣。

當時,沈辭鏡沒想到整個道盟竟然連一個站出來反對青霄仙尊的都沒有,怒而嗬斥道:“你們這般蒙蔽雙眼,得過且過,就不怕終有一天這些惡業反噬,在人間降下滔天大禍?!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你們當真以為你們是修士,就能逃過此劫?!”

當時的沈辭鏡沒有得到回答,但是事後卻有人告訴了他這些道盟的人在想什麼:哪怕登仙這件事會給人間帶來滔天大禍,也是許久許久以後的事了,到時候,彆說他們自己,就算是他們的後代、他們的門派,都已經徹底消失了,那時候的世界如何,與他們又有什麼關係?畢竟修士的死亡往往代表著潛力耗儘、油儘燈枯,是沒有來世可言的,既然如此,何必管那麼久以後的事?好好過完今生就夠了。

所以謝非言不會將希望寄托在這些道盟中人身上。

但天下並非隻有一個道盟。

謝非言道:“廣而告之,不過是為了將這個真相告訴所有的人,讓他們知道登仙乃是成就個人而與世為敵之事罷了,是潛移默化,是為了長遠計。而如果著眼於近前,想要阻止青霄仙尊登仙,那麼現階段靠這些人是萬萬不成的,唯有借力打力。”

楚風歌道:“你想如何?”

謝非言道:“青霄仙尊作為白玉京的頂梁柱,支撐著白玉京成為了道門領袖,那麼另一個想要重新奪回自己道門之首位置的門派,自然看不得他們猖狂。如果他們在得知登天台的真相後,又怎麼會容許青霄仙尊這般為禍人間?!”

在原著中,歸元宗與天下第一劍宮無一是因為內鬼而早早退場了的,但所有傾天台的讀者們都相信,如果歸元宗的眾人還在的話,沈辭鏡那“天下公敵”的路絕不會走得這樣艱難。

所以,在阻止青霄仙尊登仙的這件事上,謝非言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歸元宗與天下第一劍——如果他們得知了登天台的真相,青霄仙尊還能一路蹦躂到那麼多年後嗎?

然而,麵對信心滿滿的謝非言,楚風歌卻是沉默片刻,輕輕一歎:“你難道就從沒想過一個問題嗎?”

謝非言眉頭微蹙,心中已經生出些不妙:“什麼問題?”

楚風歌平靜看他,目光無喜無悲,既沒有過希望,也沒有過失望,隻是單純地稱述事實:“你真的以為,那些宗門大派和那些修為精深的修士,對登天台的真相渾然不知嗎?”

謝非言心臟驟然緊縮,在這一刻忘記了呼吸。

·

歸元宗,洗劍峰上,天下第一劍宮無一,正在他的靜室內靜靜看著身前的一柄斷劍。

這柄斷劍,殘破不堪,似是曆經風霜,到了現在隻餘一截劍柄與半截劍身,早已看不出它的原貌了。但宮無一還是會時不時拿出來將它看一看,想一想那多年前的人,還有那件自始至終都無法明白的事。

突然的,有一個熟悉的氣息靠近,宮無一不等對方敲門,頭也不抬道:“進來。”

於是門外的人便理直氣壯地推門進來了。

“師父。”沈辭鏡道,“我們什麼時候出發?季師兄已經在催了。”

宮無一頭也不抬:“是你出發。季小子催你走,你就走吧。”

沈辭鏡訝異道:“師父你不與我們一道去嗎?”

宮無一斷然拒絕:“不去。”

沈辭鏡困惑點頭,然後看到了宮無一麵前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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