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中有嬌兒娛親,勝過良藥苦口。
即便不能同桌而食,隻聽著兒子撒嬌賣萌的聲音下飯,葉蓁蓁也胃口大開,一掃白日病懨懨的模樣,足足吃了一碗半的白米飯
,可把崔執端高興壞了,若不是葉蓁蓁和崔大娘催促,他還想留在碧紗櫥呢。
等到葉蓁蓁把崔大娘和崔執明也勸走,明熙苑才安靜下來,簡單的擦洗過後,葉蓁蓁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
興許是白日睡得太多,又或許是想崔維楨了,這些日子沒他作陪,總覺得冷清得很。
“今日的三餐都按時給郎君送去了吧?他有沒有傳出什麼話來?”
今日值夜的正是玉秀,這種活計在她成親後已經免去了,但夫人病著,她擔心其他丫鬟夜裡伺候不仔細,非得自己留下來,葉
蓁蓁拗不過,隻好隨了她。
“都按時送去了,墨硯確實好奇您為何不親自送餐了,我家那個都按照夫人您的吩咐說了,郎君應該沒有起疑,若是明日還是他
,郎君怕是要多想了。”
葉蓁蓁聞言歎了口氣,現在闔府上下都在盯著,她就算是想出去也不行。她早晨隻想著應付過今日,想出的借口確實不怎麼好
,被拆穿也是遲早的事。
但,拖一天是一天吧。
“明日,明日就說王家舅舅來京城,我沒空去吧。”
原本大舅舅預計是十五號左右抵京,但路上有事耽擱了一些時間,派人前來送信,還要兩天才能到。
屆時崔維楨差事沒結束,她的病也沒痊愈,沒人去給大舅舅接風洗塵,這也是個令人頭疼的問題,崔大娘年紀已經大了,總不
能勞煩她老人家。
很快,葉蓁蓁已經沒空去頭疼後天的接風洗塵的問題,因為第二天,她生病的事情就露餡了。
葉蓁蓁今日起得早,還在兒子的陪伴下用了早膳,心情正好呢,玉秀苦著一張臉進來彙報:“夫人,郎君果然懷疑了,今日墨硯
提膳時逼問了一番,我家那個招架不住,把您生病的實情說了,最後還帶了一封信箋回來。”
葉蓁蓁:“……”
她預料到會露餡,但沒料到會這麼快,張三也太沒用了些。
葉蓁蓁無奈歎氣,但也沒有怪罪的意思,這會兒張三怕是忐忑得很,葉蓁蓁揮手讓玉秀換班休息,同時去安撫一下張三。
她則拿起信箋看起來——
蓁兒卿卿如晤:吾奉皇差十日有餘,家中一切可好?近日寒風驟襲,最是乍暖還寒時候,注意添衣保暖,勿染風寒。母親年邁
,小兒尚幼,有勞蓁兒費心操持,一切以自身安康為要,不必牽掛於吾,廚娘餐飯亦合口,不必餐餐為念。不日將歸,望卿添
衣加飯,晝夜安寢……孤枕衾寒,夜夜思卿,相思一夜梅花發,忽到窗前疑是君。
時間落款是昨天夜裡。
想來昨日的飯菜換了口味,又不見她來送餐,崔維楨心裡有了懷疑,才寫了這封信,但到底在心裡什麼都沒問,隻是幾番囑咐
,叫人酸澀難言。
葉蓁蓁想到崔維楨披著衣裳在燭光下寫信的模樣,不期然地紅了眼眶,“上言加餐食,下言長相憶”,隔望相思,她又何嘗不是
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