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包裡掏了顆清爽的水果硬糖含在嘴裡,甜蜜蜜的味道立刻蔓延開來,之前種種不適隨著血糖的升高緩緩消失,好似證明了適才的一切對她的影響確實沒有想象中那麼大。
舒餘在地鐵車廂中找了個人不多的位置坐下,低頭翻起了手機。
久違的看到方伊,讓她想起幾天未看的社交圈,果不其然,她從朋友圈到微博再到ins,很快找到了那點“真-相”。
方伊在ins裡分享的近期動態有不少照片,定位是在B市,其中有幾張是同謝譚一起,雖然照片中還有其他人做背景,但男才女貌的一對主角確實是最顯眼的。
照片中,謝譚臉上是有彆於以往的笑容,沒有那麼公式化,也不似處理工作時的意氣風發,更不像年少時那樣桀驁驕傲,向後梳的黑發有些微微散亂,更顯出他身上與眼神中的自在與放鬆之意。
舒餘看得發怔,她有很久沒有看過他這樣笑了,抑或者說,謝譚在她麵前從來都笑的少,更遑論這樣笑。
麵對她時,他更多時候都是平靜乃至安靜的,如無必要,話會很少,即便開口兩人之間也隻是說上那麼一些無足輕重的瑣事。
有一段時間,她焦灼於這樣的狀態,一直努力去嘗試改變,不管是努力說些他感興趣的話題也好,還是試探著進入他所在的世界也罷,種種嘗試,最終皆以失敗而告終。
直至某一瞬間她氣餒的發現,不是她的努力與嘗試無用,而是那個她渴望予以配合的對象既無心思也無興趣。
於是,她從焦灼與昏聵中清醒了。
此後,她清楚的知道明白,謝譚他,從不需要這些,她隻要安安分分的以女朋友的身份呆在那裡,直到某一天他決定結束這段荒唐又平淡的關係。
關係,對的,是關係,舒餘動了下舌頭,將那顆甜到發膩發苦的糖換了個位置,她和謝譚之間,縱然以男女朋友相稱,也改變不了這隻是塊薄紗遮羞布的事實。
從最開始,她和謝譚之間存在的,就隻有關係而已。
身體關係,而非感情,畢竟舒餘和謝譚之間,哪會有那種東西呢。
翻完那些照片,舒餘關了手機,在隨身攜帶的便簽本上潦草的寫下了北方那所學校的名字。
如果說之前她還有三分衝動想著要留在這座呆了六年的城市裡的話,那這會兒,大概就隻剩下一分了。
和任何人無關,既非謝譚的平靜與冷漠,也並非方伊的意外與必然,隻和她自己有關。
做場夢沒什麼,想要沉浸於夢境也沒什麼不好,隻可惜她認真清醒又努力的活了太多年,終究做不了掩耳盜鈴自欺欺人的天真者而已。
她給了自己放縱的機會與空隙,也嘗試了軟弱與天真,但這些東西,終究非長久之道,她大概也就隻能做到這樣了。
謝譚他,由始至終,都隻能作為她的一場幻夢了。
***
七站路過後,舒餘下了車,出地鐵站時,外麵天色已經昏暗下來,路上行人匆匆,她抱著懷裡的資料回了自己的出租屋。
燒了些開水泡茶,她將桌子上散亂的複習資料簡單收拾了下,下下個月就要考試,她得抓緊時間複習。
放在桌上的手機發出短促的提示音,她隨手打開,看到微信對話框裡謝譚發過來的話。
“我回來了,今晚一起吃飯。”
簡簡單單一句話,舒餘看了許久,玻璃杯中的茶葉水緩緩散發著清香,似乎讓空蕩蕩的屋子裡多了兩分暖意。
指尖在屏幕上磨蹭了許久,她最後選擇了回複,“好。”
接下來是和以往沒什麼不同的對話,商量了下買什麼菜,他大概幾點能回來,等敲定最後一句,她已經穿好外套準備出門。
除了口袋裡的手機和謝譚交給她的那把鑰匙,舒餘什麼都沒帶,隻身出了門。
樓下掃了輛小藍車,二十分鐘後,她到了謝譚住的公寓,崗亭的保安早已熟識,見到她還出聲打了個招呼。
她對人笑了下,拎著兩個袋子上樓,電梯在八樓停下,她和以往每次來一般開門,關門,換鞋,收拾東西。
房子和她上次離開前沒什麼不同,冰箱裡更是除了礦泉水彆無其他,舒餘將冰箱塞滿,去浴-室看了看臟衣簍,裡麵是換下來的一套西服兩件襯衫,將要送洗的衣服收拾妥當,她拎著袋子去了客房。
謝譚這套位於市中心的公寓,兩室一廳,北歐風裝修,她這幾年來的不多,但也不算少,她在這裡同謝譚一起吃飯,過夜,順便偶爾幫他做些家務。
有時候,呆在廚房裡時,她會恍惚覺得這裡是她的家,但等出了廚房,看到客房那扇門時,她就知道自己在謝譚心裡終歸隻是一個客人。
一個偶爾同他一起吃飯一起睡覺的有關係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