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發生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但是千鈞一發之際, 舒餘被謝譚徹徹底底的護在了懷裡。
強烈的撞擊與刺耳的尖叫, 到處亂飛的玻璃碎片, 濃重的煙火與汽油味道, 還有盤旋在耳邊幾乎讓人失去聽覺的喧囂耳鳴。
舒餘被緊緊摟在謝譚身前, 呼吸都有些不暢,她努力發出聲音,卻發現自己除了耳畔轟鳴之外什麼都聽不到。
粘稠的液體落在臉上手上還有衣襟上, 前一刻還在對她笑說要過後一起出門旅遊的謝譚, 下一刻就傾灑了滿身血液倒在她身上氣息奄奄。
她看到他嘴唇微動, 像是在說著什麼,然而舒餘一個字都聽不到。
整個世界都像是亂了套, 滿眼雜亂與滿耳轟鳴中,她和謝譚被救出車外, 迎來救援。
那是一段即便事情過去多年後舒餘都不願去回想起來的噩夢回憶,在這樣一個噩夢中,前一瞬她才剛和謝譚心心相印,下一刻就被命運的黑手分開,上演了一場生離死彆。
她不喜歡這個夢也不喜歡這個故事走向,每次在夢裡看到都要拚命掙紮祈求蘇醒, 幸好她每次做噩夢時謝譚都在身邊, 醒來看到他擔心焦急的臉時總能最快回歸現實。
手術室外, 受了輕傷被醫護救援人員很快包紮好的舒餘坐在長椅上, 眼睛盯著“手術中”那幾個字一眨不眨。
她身上披著不知道什麼人的外套, 一身狼狽,臉上衣襟上與腿上是大片大片早就乾涸的血跡,直到顧原走到近前輕輕拍了舒餘的肩膀,她才茫然懵懂的回過頭來看她,一雙眼睛裡儘是無法釋然的壓抑與痛苦。
顧原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舒餘,且在她伸手輕拍她的肩膀時,她早已喚了她許多次,卻都沒能等來回應。
舒餘直愣愣的坐在那裡看著顧原,不說也不動,顧原壓下心底難受,將她專門拿來的熱茶放到舒餘掌心按住,“舒舒,喝口熱水。”
舒餘臉色慘白,身上也很涼,顧原把熱水放到她手裡時,她像是被燙到身子顫了一下,然而顧原很清楚,茶水的溫度並不足以燙傷她,但或許能讓她從痛苦中回神。
雙手有些顫抖的舒餘在顧原的陪護下喝了一口熱水,等熱水入喉,所過之處像是帶來了力量,她看著顧原,努力扯了扯嘴角,“學姐。”
“我在這裡。”顧原主動上前抱了抱她,出言安慰,“放心,謝譚會沒事的,我問過急診醫生了,他隻要動完手術很快就能出來。”
比起其他人,謝譚雖然重傷,但情況並不算壞,且因為事發路段臨近市中心人流密度高,救援人員來得快且送醫及時,所以隻要不出意外,謝譚是能順利完成手術的,隻是不知道後續會不會有嚴重後遺症,畢竟除了手與腿骨折之外還傷到了頭,有出血性休克現象。
顧原不是醫生,無法參與救援與治療,但她很清楚現在在舒餘麵前,她要做的就是給她安慰與信心,畢竟兩人剛剛複合正是感情熾熱的時候,這種突如其來的意外造成的打擊隻要稍微想想就能知道有多令人痛心。
舒餘靠在顧原肩膀,眼睛盯著手術室,突然輕聲道,“學姐,我沒辦法了。”
她聲音太過細微,顧原隻聽到了幾個字,一時有些疑惑,想仔細詢問卻又憐惜小學妹身心受創,最後隻得暫且壓下疑惑陪她等待手術結束。
舒餘眼中映著紅色的提示燈,視線空茫。
謝譚他,無論能不能順利從那扇門裡出來,在舒餘心裡,他們之間的未來都已有了定論。
他活著的話,她陪他活著,他受傷的話,她以後陪著他照顧他,如果他不在了,那她的生命裡也隻會有謝譚這麼一個人了。
她對他,總是沒辦法的。
畢竟,他是她僅有的,唯一的,愛情。
謝譚醒來時,窗外五月的陽光正熾,亮光撒在病房裡,越發顯得眼前一片潔白。
他花了半分鐘時間適應眼前的強烈光線和醒來後變換的環境,終於如願在病床前看到了趴在手邊閉眼休息的舒餘。
他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但隻看她那副憔悴的模樣就忍不住心疼,無視身上的疼痛與不適認真的盯著她看了許久,發現她身上確實沒什麼大傷之後,心底那口氣總算鬆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