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1 / 2)

魯達達走了,從煦坐在床頭,十指敲啊敲,思索著。

他剛上大學的時候,課業少,又沒開始打工賺零花錢,確實有在網絡上寫點東西。

因為寫的隨意,起初也不懂,簽的是個沒名氣的小破站,名叫劍虹。

劍虹最開始和其他男頻站沒什麼不同,一溜的爽文、玄幻、大男主牛逼。

從煦寫不來那些,也做不到日更,就每周寫兩章情情愛愛的小章節發表上去,倒還有些讀者,勉強能V,賺點買零嘴的小錢。

但和榜上其他作者比,數據成績根本拿不出手。

從煦也很謙虛,不覺得自己寫點東西就是個作家,因此沒和身邊人提過筆名。

身邊人隻略微知道他在網絡上寫過幾本,叫什麼,寫的什麼,從煦沒說,大家也沒太當回事。

大四的時候,也就是從煦記憶裡的“前不久”,他完結了上本書之後,已經有兩個月沒寫了。

劍虹那位一身多用,兼程序員兼網站設計兼客服兼編輯的老板,還在Q上戳他,問他怎麼不開新文了。

從煦回:快畢業了,在找工作,沒什麼時間。

老板大言不慚:嗨,你好好寫,一本就能賺幾十萬,比彆人一年賺得都多,還用上什麼班。

從煦心道什麼一本幾十萬,他成績最好的一本寫了三十萬字,全本也才賺了三千三。

老板牛逼吹上了天:等以後賣了版權,你一個字就能比彆人一個月賺得多。

說完發了幾個騷裡騷氣的表情包:來嘛~~開新文~~

從煦想想就笑了,要是有手機,得登錄劍虹的後台看看,看他這幾年還在不在寫,都寫了點什麼。

萬一呢。

從煦好笑地想,萬一真的字字千金,那是不用上班了。

不止他,陸慎非也不用辛辛苦苦開什麼公司了,兩人直接回家躺著。

時間不早,從煦把雜誌放回床頭櫃,關燈、躺下,準備睡覺。

臨睡前,他下意識摸了摸枕頭下麵,空的,沒手機。

從煦翻個身,閉眼歎氣:手機在車禍的時候摔碎了,連同錢包、其他重要物件,都被他媽暫時收起來代為保管了。

彆的無所謂,從煦一直想要手機,主要是太無聊了,手裡沒東西刷,特彆不習慣。

從媽卻有一套中年婦女的玄學理論:趁著住院,把身體養養好,人家女孩子生孩子坐月子,都能把一些身上的小毛病帶過去的,你這麼大的車禍,養好了,肯定也能把小病帶過去。

手機就彆看了,眼睛一起養養,出院了把電話卡給你,再買個新的。

“……”

從煦閉著眼睛,又歎了口氣,玩笑著想:幸好隻是不給手機,沒讓他連頭發都不能洗。

想著想著,很快睡著了。

或許是晚上見到了陸慎非的關係,從煦這天在夢裡,夢見了陸慎非。

他們在一個從煦沒見過的房子裡,房子有個大浴室,浴室一角有個滿是泡泡水的大浴缸。

他坐在浴缸裡,大半個人都在水下,露著脖子、肩膀,陸慎非坐在浴缸邊,撈著袖子,給他洗頭發。

他還嫌洗得不好:“輕點!彆拿指甲,用指腹!”

陸慎非放輕了動作,手上滿是洗發水泡沫:“這樣。”

夢裡的從煦舒服的哼了聲:“嗯。”

陸慎非耐心的洗著。

洗好搓好,用花灑衝泡泡,從煦閉著眼睛、抬起脖子,仰頭向後。

陸慎非一手拿著淋蓬頭,一手撫著頭發,洗著洗著,撫頭發的手挪到了從煦繃直拉長的脖子上。

又低頭,親吻那潤著水汽的下巴和嘴唇。

從煦還閉著眼睛,笑起來:“彆鬨,快洗。”

洗是要洗的,隻是從一個人洗,變成了兩個人——

陸慎非衣服都沒脫,就進了浴缸。

浴缸不小,但也不太擠得下兩個大男人,陸慎非於是躺靠下去,讓從煦跨坐在他腰上。

然後……

做著夢的從煦以上帝視角,一邊看一邊想:這段不能描述,描述了就是章節鎖定。

又愴然地感慨:怎麼就剛好失憶在看房子前夕的這個階段?晚幾天,陸慎非拿房子求婚了,他們應該就要“章節鎖定”了。

做著夢的從煦倍感遺憾。

遺憾著,浴室夢境的畫麵逐漸淡了,從煦在熟睡中還感覺自己歎了口氣:所以和陸慎非那什麼到底是什麼感覺?

不過有一點,從煦哪怕不做夢也能肯定:陸慎非時隔六年,現在的吻技簡直爐火純青。

晚上親的那一小會兒,真是太有感覺了。

不像他們剛在一起的時候,陸慎非雖然強勢主動,但很沒技巧,親密全憑本能,現在親的時候,就很溫柔,會用舌頭輕掃,再一點點地侵/攻、撬開齒貝……

唔。

從煦忽然覺得這夢也太真實了點,剛剛還上帝視角旁觀,這會兒就覺得那些吻都是落在自己身上的。

睜開眼睛,才發現不是夢,已經一覺到次日白天,陸慎非早早來了病房,正在吻他。

從煦迷迷糊糊的,眯著眼睛,躺在枕頭裡看著他笑,嘟囔:“這麼早。”

陸慎非低頭,又親了一下。

本來隻是親一下,想讓他繼續睡,從煦胳膊一抬,圈著陸慎非的脖子,把人摟回來,接著親。

邊親邊想,他沒有浴缸,還不能有個早安吻麼。

吻著吻著,從煦又睡著了,沒鬆手,陸慎非便坐靠在床頭,讓他挨著。

從爸從媽來的時候,推門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兩口子沒進門,趕忙把門合上,站在門口。

從媽臉都綠了,瞪著眼睛看房門,眼神恨不得把門燒倆窟窿。

從爸拎著早餐盒,把人拉上走廊,勸著:“算了,算了,還不都是為了兒子。”

從媽氣呼呼的。

從爸接著勸:“沒出車禍之前,他睡眠就少,這都八點了,早該醒了,這幾天休息得多,早上醒得也早,你不是一直抱怨他睡得少睡得少麼,今天陸慎非在,他多睡了一會兒,不是剛好嗎?”

從爸:“為了兒子,就當都是為了兒子。”

從媽不情不願,也隻能忍了。

等八點半,醫生查房,從煦被吵醒,兩口子才進去。

從煦的主治醫生今天也在,看從煦情況很好,誇道:“不錯,恢複得挺好的,過幾天能出院了。”

從媽趕忙問:“那他腦震蕩……”

醫生安慰:“隻要沒傷到,問題不大,記憶缺失的後遺症,可以慢慢恢複。”

實在道:“也不用為了這個繼續住院,浪費錢,也影響生活,以後醫院定期隨訪就可以了。”

看到床邊的陸慎非,對從煦道:“你愛人昨天特意來我辦公室問過,注意事項我都和他說了,問題不大的,放心。”

從媽聞言一愣,和從爸對視一眼。

從煦點頭:“謝謝醫生。”

查房結束,醫生、護士浩浩蕩蕩一群人走了,病房裡一時靜默無聲。

從爸從媽不說話,陸慎非無言。

從煦還奇怪:“怎麼了?”

從媽瞬間變臉,掛上笑:“沒什麼,我就是在想C市的醫療不如A市,等你出院了,是不是再去A市掛專科看看。”

說完看了看陸慎非:“這麼早就來了。”

從爸應和:“是啊,還是大醫院看看,放心點。”

又招呼陸慎非:“小陸沒吃吧,剛好一起吃早飯。”

從煦下床,語調歡快:“吃飯吃飯。”

一頓早飯,在三人的偽裝下,吃出了“其樂融融”的效果。

吃完和之前一樣,從爸撤了,回去買菜做飯,從媽留下。

從煦隻看他媽換了戒指還卷了頭發、塗了口紅就知道,今天肯定有人來探病。

從媽邊給從煦削蛇果邊道:“你不記得了,幾個阿姨,都是你媽現在的‘閨蜜’。”

從煦聽從爸之前提過:他們家在他畢業半年後拆遷了,兩套老房子,拆了一些錢。

兩口子聽兒子的,拿著錢把房子買在市中心一個新建的商品樓小區。

買的時候沒覺得,買完才意識到,小區是個高檔精裝修,搬來的都是本地有錢人。

從媽以前的裁縫店開在小區車庫,搬家之後,還是把店開在小區裡,沒多久,認識了一群富太太。

富太太們常光顧,覺得從媽手藝好、人也好,慢慢從修褲腳改尺寸,變成了拿料子讓從媽量尺寸做衣服。

從媽實在人,不貪人家的好料子,還把省下的邊角料做成手帕、長巾給那群富太太,一來二去,就和富太太們熟悉了,熟悉後,經常聊家常,再聽她們聊賺錢,耳濡目染了不少生意經。

沒多久,從家重開了裁縫店,請了幫工,正兒八經地做定製衣服的生意,後麵又自己打板設計,還建了自己的工廠,很快打開了財路。

從媽的意思,現在家裡這麼有錢,都是從煦當初買房的決定做得好。

從煦心裡最明白,說是這麼說,但以他自己對自己的了解,他那時候畢業才半年,買房上麵能有什麼遠見,十有**都是陸慎非的建議。

從媽邊說邊削完蘋果,一心二用,沒留神,下意識先把蘋果遞給了陸慎非,遞完動作一頓。

陸慎非接過,拿刀一塊一塊切小,裝在盤子裡,遞給了從煦。

從媽的表情這才緩和了些,默了片刻,又削了一個給陸慎非。

陸慎非接過:“謝謝媽。”

從媽:“嗯。”

沒多久,富太太閨蜜團來了。

都是中年婦女,個頂個的時髦會打扮,帶的探病的禮品都很高檔,就是人多,五六個往病房裡一紮,你一言我一語,嘰嘰喳喳很是熱鬨。

她們看從煦沒有大礙,先是安慰從媽:“沒事就好,命大福大。”

很快開始誇從煦:“你兒子定居A市,我們都沒怎麼見過,但是每次見啊,真是忍不住想說,怎麼長的這麼俊。”

再看到陸慎非,驚歎:“這就是你那個開娛樂公司的‘半子’吧?!”

陸慎非禮貌地打招呼。

阿姨們圍著打量,越看越驚喜。

從媽一直沒和人提過兒子已經離婚的事,現在更不好當麵否認,雖然心裡早就不承認陸慎非了,但熟人這麼誇,陸慎非也確實很給她長臉,不免覺得很有麵子。

阿姨們問她:“是不是就是你以前說的,A大畢業的,一早就買房結婚那個?”

從媽嘴角的弧度抑製不住,點頭。

阿姨們嗔怪:“就說我們怎麼找不到這麼好的,原來都去你家了!”

“我女兒要是有你兒子一半眼光,我和我老公現在也不用頭疼了。”

從媽徹底笑開,招呼著她們坐,嘴裡說著:“哎呀,沒有啦,都是他們小年輕自己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