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記憶(二更)(2 / 2)

明提歎了口氣,一天天的不讓人省心。

明鏡洗完澡出來,裹著柔軟的睡袍坐在梳妝台前。

鏡子裡映出一個人影。

明鏡抬手摸了摸頭皮,有點紮手。

新頭發已經長出來了。

頭發剛長出來的時候,實在是不好看。

但是鏡子裡的人,臉蛋小巧,五官精致,鼻梁高挺,皮膚白皙,漆黑的瞳仁深邃幽暗,竟有種雌雄莫辨的美。

就算光頭,也難掩的絕世美貌和出塵氣質。

明鏡手指拂過桌子上的瓶瓶罐罐,拿起一瓶爽膚水倒在手心拍在臉上。

悄無聲息間,一道黑影從窗口翻進來。

“爺的心肝寶貝,幾日不見,可想死爺了。”來人走到明鏡身後,手指挑起明鏡的臉蛋摸了一把,言語輕浮,舉止孟浪。

鏡子中,來人一身黑衣包裹著窈窕纖細的身體,前凸後翹,豐滿至極。

長發在腦後束了個馬尾,露出精致豔麗的五官,一轉眸一挑眉間,便是風情萬種,妖嬈嫵媚。

明鏡拂開她的手,走到書桌前,拿起一本英文書,坐下低頭看了起來。

“喂,你就一點都不關心我嗎?”鄭青繞到明鏡身邊,抽走她手裡的英文書,看了眼封麵,下意識皺眉。

“基督山伯爵?看這玩意兒乾嘛?中文版我都看不明白你還看英文版的。”

明鏡抬頭看了她一眼。

漆黑沉靜的眼珠,像兩汪深不見底的幽潭。

鄭青打了個哆嗦,把書塞她手裡:“有件事跟你說,認真的。”

明鏡翻開之前看到的那頁,垂落眼簾,淡淡的“嗯”了一聲。

“曲飛台……他是曲家的小少爺,京都的曲家你知道嗎?”鄭青觀察著明鏡的臉色。

少女濃密纖長的睫毛垂落眼瞼下方,眉目平靜而溫柔。

“嗯。”

鄭青聲音夾了絲尖利:“你知道?”

鄭青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大,咳嗽了一聲,不可思議的說道:“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剛剛。”

鄭青噎了噎,嘟囔道:“可不可以給點反應,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時間長了,她已經習慣了。

“曲小少爺本名曲蘭舟,是曲流觴的遺腹子,他母親為生他難產而亡,被他同父異母的大哥曲蘭亭帶大,曲蘭亭對這個弟弟是當兒子養的,曲蘭舟六歲那年離家出走,遭遇了綁架,這件事曲家瞞的很深,但我是做什麼的,就沒有我挖不出來的情報。”

鄭青得意洋洋的翹起眉頭。

“你知道綁架曲蘭舟的是誰嗎?”

明鏡淡淡道:“冉博文。”

“艸……、你媽連這都跟你說了?”

鄭青皺起眉頭,“我隻能查到當初阿雨離開的時候身受重傷,休養了一年才逐漸好轉,但也因此落下了病根,不然也不可能沒有察覺到夜鷹的埋伏……。”

“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冉博文和阿雨都死了,曲蘭舟是唯一活著的知情人,我看要不抓了這小子,撬開他的嘴,不然我們永遠不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而另一半青龍印的線索說不定就在他身上。”鄭青眼底迸射出一抹寒光,陰惻惻的說道。

想到什麼,她看向明鏡,勾了勾唇:“那小子現在在追你,又高又帥,還是超級頂流,你不會動心了吧?”

明鏡垂落眸光,淡淡道:“不會。”

曲飛台、就是曲蘭舟,那個被冉博文綁架的小男孩。

十二年前、十二年前……

明鏡忽然覺得心口隱隱作痛,幾乎有些呼吸不過來,她手指猛然抓住椅子扶手,手裡的書摔落在地板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鄭青嚇了一跳,看到明鏡抓著椅子扶手的指骨深陷,手背上青筋暴突,越發顯得瘦骨嶙峋,觸目驚心。

而明鏡那張從來波瀾不驚的臉上,秀眉緊蹙,麵色蒼白,似有痛苦之色。

“你怎麼了?”鄭青疾走到她麵前,蹲下身擔憂的望著她。

明鏡看向摔落到地上的那本英文書,書頁四散,一行英文在燈光下清晰的映入眼簾。

All

human

wisdoms

are

tained

in

these

two

words:wait

and

hope.

人類的一切智慧包含在這四個字裡:等待和希望。

——

“你彆嚇我。”鄭青手忙腳亂的拿出手機準備打120。

一隻蒼白消瘦的手抓住了她準備撥號的手。

鄭青抬頭,瞬間撞入一雙漆黑深沉的眼睛裡去。

黑如濃墨,越加純粹,也越加幽深,裡邊似乎隱藏了許多無法對人言說的故事。

那一定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不用。”明鏡吐出兩個字,鬆了手。

臉色依舊蒼白,但痛苦之色已經消減了許多。

明鏡彎腰,一點點將散落的書頁撿起來,動作很慢,但卻很認真。

鄭青奇怪的盯著她的背影,“明鏡,你到底還有什麼事情瞞著我?我還是不是你最信任的人?”

“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而不是現在。”

鄭青氣悶,急的原地轉圈,“那你說現在怎麼辦?線索到這裡就斷了,找不到青龍印,我們怎麼跟夜鷹抗衡,怎麼替阿雨報仇雪恨?”

“不急,慢慢等待。”

——

鄭青走了,臥室裡重新恢複安靜。

明鏡熄燈,躺在床上,雙眼盯著虛無的黑暗。

手掌落在心口。

黑暗中,沉緩有力的心跳,一點一點撞擊著她的掌心,隨著神經末梢傳遞到大腦。

“對不起……。”

手槍掉落在腳邊,她看到一雙驚慌失措的眼睛。

那麼漂亮的眼睛,不該染上塵汙。

一聲歎息,飄蕩在黑夜中。

原來是你。

——

“小子,你看了我的臉,留不得你了。”男人有一雙鷹隼一般的眼睛,拿著手槍,一步步走近他。

小男孩害怕的往後退,身後是牆壁,退無可退。

他憑命的搖頭,大喊:“大哥救我。”

男人似乎怔了怔,隨後陰惻惻的笑了起來:“沒用了,大羅金仙也救不了你了,要怪,就怪你是曲家的小少爺。”

男人舉起手槍,槍口瞄準他的額頭。

那種離死亡如此之近令人窒息的感覺即使在睡夢中,也如此清晰。

少年緊緊蹙起眉頭,不安的搖頭。

“不要……。”

手指扣動扳機的清脆聲仿佛被分解了一樣,在黑暗中如此清晰的落入耳中。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黑影突然躥出,一腳踢飛了男人手裡的槍,槍掉落在他的腳邊。

他盯著地上的手槍,彎腰慢慢撿了起來。

他親眼看到那個男人死在了她的手中,女人手裡握著染血的匕首,一步步朝他走來。

“彆怕……。”

“砰”一聲槍響,女人臉上溫柔的笑容永遠定格,低頭看了眼胸口。

一個血洞正往外汩汩冒血。

“啪”手槍掉在地上,女人抬頭,看到一雙被恐懼填滿的漂亮眼睛。

“彆哭。”她說。

拖著滿地的鮮血走向他,身後是蜿蜒的血路。

那是令他畢生難忘的一幕,深刻在他的骨血之中。

“彆怕,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少年忽然從噩夢中驚醒,冷汗淋漓,在黑暗中,大口大口的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