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善良一詞來形容,也顯得格局太小,堪破眾生的大智慧,憐憫眾生的大慈悲。
世人傳言,明鏡自小出家,被祝家找回才重返紅塵,此前根本無人相信,直到這一刻,世人才真正看到她的另一麵。
她拈花一笑,目若清明,眉染慈悲,立於時光深處,四周為她而起的歡呼絲毫影響不了她分毫,名利皆為朝露,妄欲皆似浮塵,如她那身白衣,不垢不淨、不增不減。
一個靈魂聖潔的人,出世入世、紅塵內外,世間來去自如。
——
柳仙鎮。
電視畫麵轉播到歡呼澎湃的觀眾席,坐在沙發上的年輕男子,腦海中卻浮現出少女拈花一笑的畫麵。
世人大多隻看皮相,不解其理。
這個世間真正能理解你的人,恐怕也隻有我了。
可他,遠做不到如此強大,如今還在紅塵的泥潭中苦苦掙紮,日夜輾轉反側,難以安寢。
世事說來複雜,其實簡單,說來簡單,實則如線團,越滾越亂。
唯一強大的法則,是源自內心的安寧。
可世事多變,人心難測,安寧何處可覓。
師父說他天生慧根,師弟們誇他天資聰穎,他一直這樣以為,直到遇到明鏡,他才知自身淺薄。
師父說他堪不破相,修為再難精進,一生渾渾噩噩,虛度光陰。
“喂……你在看什麼?”一個身材嬌小玲瓏的少女忽然跳出來,擋住了電視,雙手掐腰怒目瞪來。
柳淨雲沉淪在思緒中,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少女見他沒有搭理自己,不由得怒從心起,撲過去揪著他的耳朵,趴在他的耳邊大聲喊道:“你是聾子嗎?本小姐跟你說話你沒聽到?故意裝聾作啞是不是?”
柳淨雲皺了皺眉,站起來退開一步,“你好好說話。”
柳暮雪氣呼呼的瞪著他,小臉嫣紅,精致的臉蛋猶如枝頭最嬌豔的牡丹,一雙杏眼怒目圓睜,倒像一頭發脾氣的小鹿,霸氣不足可愛有餘。
“我問你,你是不是在看明鏡的賽馬?你跟明鏡早就認識了,彆以為我不知道,一日三餐節目裡,他們最後去了寒山寺,我都看到你出鏡了,網上都誇你是最帥和尚,你跟明鏡眉來眼去的,你肯定喜歡她。”
柳淨雲眉頭猶如結了一層寒霜,素來溫雅的嗓音也如冬雪降臨,“我與明鏡清白做人,你不要隨口汙蔑。”
這是柳暮雪第一次見到柳淨雲用如此冷漠的語氣對她說話,以前不論她怎麼捉弄他、怎麼欺負他,他都不理不睬,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
柳暮雪大發脾氣,瘋了一樣的尖叫:“一提到她你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還說你不喜歡她?”
柳淨雲深吸口氣,“夏蟲不可語冰。”話落轉身離開。
柳暮雪立刻衝出去攔住他:“你彆走,你把話給我說清楚,你跟明鏡到底是什麼關係?”
柳淨雲冷冷的說道:“我跟明鏡,是兄妹的關係。”
“你騙鬼呢。”
“信不信是你的事。”話落不再理她,繞過她離開。
柳暮雪看著他走遠的背影,瘋狂的跺腳。
“啊啊啊氣死我了。”
“小姐您彆生氣了,這是今天的藥,快放涼了,儘快喝了吧。”
“彆說,小姐您朋友給的這個藥方真的很不錯,您這一個多月來,犯病的時候少了,以後有機會,請您這位朋友到家裡做客,太太說要好好感謝她呢。”
柳暮雪盯著那碗黑乎乎的中藥,怒從心頭起,忽然端起藥碗摔了出去,藥汁灑了一地。
柳媽大驚道:“小姐,您怎麼給摔了,這可明火熬了四個多小時啊。”
柳暮雪恨恨道:“我才不需要她的施舍。”
話落扭頭跑上了二樓。
柳媽一拍大腿,“作孽啊。”
“雪兒怎麼了?”楊若水走過來問道。
“不知道跟少爺起了什麼衝突,拿藥發泄呢,少爺脾氣那麼好,那次小姐惡作劇把他推到河裡,少爺不會水,差點淹死,他也沒生小姐的氣,這次也不知道怎麼了?唉,是人都有脾氣的,少爺也不例外啊。”
楊若水一開始很排斥柳淨雲,可相處下來,她倒是很喜歡這個便宜兒子,善良孝順,脾氣也好,倒是暮雪,真是被慣壞了,天天欺負淨雲,淨雲不跟她一般計較,她反而變本加厲。
“淨雲是個好孩子,倒是暮雪,被我和她爸爸慣的越發沒個正形,柳媽,再去熬碗藥吧,我去看看淨雲。”
即使進了CMO,柳暮雪也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因為她在名單中也看到的明鏡的名字。
陰魂不散!
柳暮雪咬著唇恨恨的想。
垂打著枕頭,柳暮雪惡狠狠的罵道:“柳淨雲,你這個笨蛋,我恨死你了。”
最後抱著枕頭哭倒在大床上。
“你為什麼是我哥哥?”
柳暮雪臉色慘白,忽然一手捂著心口,脖子手背上青筋暴突,她伸出一隻手想要夠到床頭抽屜裡的噴霧,手臂忽然垂了下來。
要是死了就好了。
腦海中浮現出那日祠堂中見到少年的畫麵,她眼神中忽然迸發出強烈的求生欲。
不、她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