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娟沒想到大小姐這麼快就查出來了,她果然沒找錯人。
火漸漸熄滅,留下一堆灰燼,零星的火星子在夜色中一跳一跳。
李娟跪在火堆前,“是的,我在十三年前就該死了,可是我命大,逃過了一劫,隻是可憐我那丈夫和剛剛一歲的兒子,我上輩子造了什麼孽,這輩子老天爺要這麼折磨我。”
明鏡靜靜的聽著。
人世間的悲歡離合,藏在一顆顆淚珠裡。
此刻那個看起來沒心沒肺的女人,隻是一個遭逢巨變痛失丈夫愛子的一個可憐人。
眼淚滾進灰燼中,“嗞”的一聲輕響,便被吞噬蒸發。
“我姐姐剛成年就去了京州打工,一開始有兩年沒跟我們聯係,後來我們才知道,她在一戶有錢人家裡當保姆,這家給的報酬很高,姐姐每年都能寄回來一大筆錢,家裡蓋了新房,十裡八村哪家不羨慕我們家有個能乾的女兒,雖然總有那壞心眼子的嫉妒我姐姐,背地裡說些難聽話,但我們家人都知道,我姐絕不是那種人,我有時候就會問我姐是給什麼人家當保姆的,但我姐總是支支吾吾,說是簽了保密協議,不能透露主家的任何消息,不然就要賠一大筆違約金。”
“她一去就是十年,這十年間,我爸生病去世,她也沒有回來過,隻寄了一筆錢,我漸漸的開始埋怨她,直到我結婚生了孩子的第二年,有一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
——
剛下過雨的天空,碧藍如洗。
一大早,祝家就熱鬨起來了,林清早早起床進廚房忙活,這在往常是絕對見不到的畫麵。
周媽笑道:“這才像一家人。”
沒有祝湘湘搗亂,祝家的畫風總算是正常起來了。
李娟打著哈欠走出來,周媽一巴掌拍在她背上:“你個死丫頭,日上三竿了才起來,你是來乾活的不是來當小姐的,小心讓夫人看到你這副懶散樣子把你趕出去。”
李娟頂著一雙碩大的黑眼圈,仔細看眼皮還有些紅腫,聞言撇撇嘴:“放心吧,夫人慈悲心腸,是不舍得趕我走的。”
“真把自己當回事兒,記住你的身份。”周媽淬罵道。
李娟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眼看祝文韜從樓上下來,連忙將早上新鮮送來的報紙遞了上去。
“這諂媚勁兒,是跟誰學的,這丫頭真是比猴兒還精。”
彆說,她的表現,夫人和先生包括祝湘湘都很滿意,覺得她踏實能乾,人還聰明有眼色。
周媽很懷疑,這丫頭這麼有手腕,怎麼人到中年,混到在大街上流浪?
明鏡推著祝奶奶去外邊的花園轉了轉,回來的時候早餐已經擺了滿桌。
“你這幾天就留下來陪陪你奶奶吧?她天天掛念著你,你守著她,老人家病也好得快。”林清盛了碗雜糧粥遞到祝奶奶麵前,然後給明鏡盛了一碗。
現在祝家人吃的都比較養生,大魚大肉鮑魚燕窩什麼的吃的比較少,平時都是照著明鏡給的藥膳單子準備,五穀雜糧、蔬菜水果吃的最多。
祝奶奶善解人意的說道:“孩子忙你的去,彆聽你媽的,彆因為我一個老婆子耽誤了你的事兒。”
祝文韜這時候說了句:“是啊,聽你媽的吧,好不容易回來一次,多住幾天。”
明鏡笑了笑,出乎所有人意料,她答應了下來:“好。”
林清是最高興的,飯都多吃了一碗。
吃完飯,林清也不出門了,在家陪著明鏡和祝奶奶看電視,難得享受溫馨的時光。
樓上,祝文韜觀察了一眼四周,打開明鏡的臥室門,迅速把門關上,快速走進衛生間。
牙刷沾了水,早上用過了。
祝文韜從外衣口袋裡拿出一個密封袋,將牙刷裝進去,又重新拿出一支一模一樣的牙刷替換。
拿起梳子對著光照了照,終於從上邊發現了一根發絲。
祝文韜小心翼翼的將發絲放進密封袋裡,把衛生間維持原樣,匆匆離開了。
祝文韜剛出來,就撞上提著拖把迎麵走來的李娟,麵色沉了沉。
“先生,您是不是走錯房間了?您的房間在那邊,這邊是兩位小姐的房間。”李娟提高聲音“好心”提醒。
果不其然,祝文韜臉色更沉了,咳嗽了一聲說道:“我走錯房間了,彆跟明鏡說。”
話落冷冷的瞪了眼李娟。
李娟仿似被嚇住了般,瑟縮了一下肩膀,垂下了腦袋。
祝文韜扯了扯嘴角,瞥了眼樓下渾然不知的三人,揚長而去。
李娟慢慢直起腰,臉上再不見絲毫怯懦,盯著祝文韜的背影,呸了一聲。
“跟自己養女搞到一起,我呸,禽獸不如。”
——
周雪出門辦事去了,蔣春嵐是第二天早上才得到的消息。
昨日明鏡去江州大學的事情網上已經傳的沸沸揚揚,江州大學有史以來最低調但也帥的最有逼格的校草就此走入了大眾的視線。
兩人在食堂吃飯的照片全網流傳,相比曲飛台的漫畫性感美男風,這位江大校草則是妥妥的冰山美男,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憂鬱氣質,高貴中透著幾分禁欲係的克製成熟,不動聲色間勾人心魄。
全網磕瘋了,明鏡什麼性子大家都知道,但這位校草小動作間流露出來的情誼鐵定對明鏡有意思,一時一群CP粉猶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全在求這位校草的資料。
“啪”筷子拍在大理石餐桌上,發出刺耳的聲音。
花姐端著燕窩走出來,下意識縮了縮肩膀。
夫人生氣了。
她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夫人這麼生氣的樣子。
蔣春嵐打了個電話:“把網上有關瑾辰的緋聞全部給我處理乾淨,什麼亂七八糟的。”
“再有下次,你也彆乾了。”
掛了電話,蔣春嵐緩緩呼出一口氣,麵色漸漸沉定下來。
“夫人,您的燕窩。”花姐恭敬的送上來。
蔣春嵐瞥了她一眼:“你早就知道了?”
“這……。”花姐躊躇了一下,說道:“夫人以前不是很喜歡明鏡小姐嗎?怎麼忽然……。”
之前祝家的接風宴,夫人還專門去給她撐麵子,所有人都知道夫人有多喜歡這位祝家的真千金。
怎麼夫人好像一夜之間轉變了態度。
蔣春嵐攪了攪燕窩,“我隻是不想瑾辰被感情影響了學業,他還年輕,以後有的是機會。”
花姐想說,少爺是個有主見的,明鏡小姐那樣的也不多見,少男少女的,有好感再正常不過,夫人反對可能適得其反。
不過她聰明的選擇了閉嘴。
蔣春嵐眸光微眯,在沒有查清明鏡的底細之前,她不會容許任何人有機會傷害她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