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1 歸來打臉(下)(1 / 2)

薄家。

屋簷下的紅燈籠隨夜風而微微搖晃,朦朧的燭火為這個夜色平添了幾分旖旎浪漫。

今夜的薄家很熱鬨。

薄老夫人開懷的歡笑聲遠遠傳蕩出去,傭人們聽到了,不由得會心一笑。

還得是明鏡小姐。

正堂,胡亦寧目光一眨不眨的望著坐在老夫人身邊的白衣少女,黑亮的眼珠裡是滿滿的驚豔和好奇。

這就是明鏡表姐嗎

很久以前,胡亦寧就聽過她的名字,那時候她根本不知道明鏡和她有血緣關係。

來到夏令營冬令營,也到處是她的傳說,她的成績記錄到現在也沒有人打破。

想到網絡上那些網友瞎比較而給明鏡帶來的傷害,胡亦寧就很生氣。

那些人都是瞎了眼,拿一個虛無縹緲的人來踩明鏡表姐。

此時此刻,在她眼中,明鏡表姐無人能及。

女孩的眼神太亮了,讓人無法忽視。

胡亦寧看到表姐朝她看了過來,立刻害羞又緊張的垂下腦袋。

她也不知道她害羞什麼,緊張什麼,心底忍不住懊惱。

“她是寧寧,你姑祖母的孫女,寧寧是個好孩子。”

胡亦寧站了起來,眼神亮的堪比夏夜的繁星。

“表姐。”

少女坐在那裡,安靜從容,流動在她周身的空氣都仿佛變的舒緩從容起來。

抬眸望來時,那雙眸光有宇宙般的浩渺,又有著深海般的包容與寂靜。

胡亦寧從小就學國畫,表姐就像一幅靜止的山水墨畫,水墨畫不追求物體的神似,而更注重意境的渲染。

美人在骨不在皮,皮囊縱美,年華老去,也不過枯骨紅顏。

水墨畫以墨著色,用墨色的乾濕濃淡來表現遠山、花木以及人物、麵前少女的眉眼唇鼻,無一不由淡墨勾勒,筆法深遠,寫意風流,形神具備、堪為絕世佳作,流傳千古。

胡亦寧驚歎於這幅畫的美、亦沉浸於此,不能自拔。

她所見之人中,蘇音慈容色最姝,猶如四月枝頭盛放最豔的那朵牡丹,群芳無一敢爭豔,像一幅色彩豐富細膩的油畫,覆蓋力廣,立體感強,給人以強烈的視覺衝擊力。

而明鏡、是淡雅的山水畫,雋永風流、餘韻悠長。

兩種截然不同的美,就好似冬與夏,寒江的飛雪、夏夜的睡蓮,隻有置身其間,才能品味出真正的美。

少女朝她笑了笑,胡亦寧忽然感覺,她的整個世界都燦爛了。

“老嫂子,我來看你了。”

一道尖刻的嗓音劃破寂靜的空氣,由遠及近而來。

薄老夫人開懷的眉眼立刻陰沉下來,下意識握緊了明鏡的手。

明鏡並未看向門外,而是反手握住了薄老夫人的手,溫柔安撫。

胡亦寧扭頭看去,就見一個老太婆健步如飛的走了進來,身邊跟著的女人、好家夥,這不是去年來薄家搞事才被狼狽趕出去的鄭靈玉嗎

她還有臉登門薄家

胡亦寧也瞬間明白了這個老夫人的身份,必定是給鄭靈玉撐腰的鄭老夫人。

來者不善啊。

鄭靈玉打一進門,就看到了那名白衣少女,眼珠子裡的嫉恨藏都藏不住。

“我說過了,薄家不歡迎姓鄭的。”薄老夫人不留絲毫情麵,出聲趕人。

“你們不自己出去,我隻能喊人把你們趕出去,這是你們自己不要臉麵的。”

“哎呦老嫂子,之前都是玉兒的錯,我這就是帶她來給你賠罪的,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你看在我這個老婆子的麵子上,給我家玉兒一個機會,她啊,就是被我寵壞了,沒有壞心眼的。”

胡亦寧心底翻了個白眼,這話真是笑死人了。

鄭靈玉想到什麼,眉眼笑嘻嘻的:“老夫人,之前是我不對,您原諒我吧。”

薄老夫人冷哼一聲:“說吧,你們到底想乾什麼。”

無事不登三寶殿,肚子裡肯定憋著什麼壞水兒。

鄭老夫人瞥了眼明鏡,眸光微閃,她倒是被這女孩的氣質容貌驚到了,不知道為什麼,見到這女孩的麵容後,她的腦海中竟然自然而然的浮現出家中供奉的那尊佛像。

這怎麼可能!

鄭老夫人立即驅散腦海裡的胡思亂想,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也不知哪裡來的野種,竟也妄想攀龍附鳳,合該今日撕下她偽善的麵具。

“這就是嫂子的外孫女吧,早就有所耳聞,今日一見,倒是讓我想到了嫂子年輕時的風韻,滿京州的名媛,誰有你風光、誰有你命好啊。”

守了一輩子寡、中年喪女,兒子四十好幾娶了個下賤的戲子,最貼心的外孫女還是個假貨,能有什麼好命。

鄭老夫人越想就越想笑,然後她就真的笑出聲了。

薄老夫人就算瞎了,也知道她的挖苦諷刺。

“不比鄭老夫人,兒子媳婦早早撒手,給你丟了個貼心的孫女。”薄老夫人諷刺起來也是一把好手。

鄭老夫人的臉瞬間就綠了。

她為什麼沉醉於佛事,在孫女剛一歲的時候,夫妻倆出了車禍,一命嗚呼,那可是她唯一的兒子,剛開始痛苦的不得了,隻能在佛法上尋求內心的平靜。

很快鄭老夫人就笑起來:“嫂子,我今天來啊,可不是和你拌嘴的,今天有好戲看呢,希望到最後,你還能像現在一樣,有精力跟我拌嘴呢。”

話落眼神有意無意的瞥向明鏡。

薄老夫人一顆心瞬間提了起來。

鄭靈玉更是目露得意的盯著明鏡的臉。

“阿彌陀佛,老衲來遲了。”門外響起一道悠遠的聲音,緊接著穿著褐色僧袍的枯榮大師走了進來,他的身後跟著弟子明燈。

鄭老夫人麵色一喜,趕忙上前一步,雙手合十:“枯榮大師,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明鏡攙扶著薄老夫人站了起來,老夫人雙手合十,神態恭敬:“枯榮大師。”

“薄老夫人眼疾不便,請坐。”

枯榮大師目光和藹的望向明鏡,此時明鏡也抬目望來。

明燈解釋道:“今日有人遞來帖子,以明鏡師妹的名義邀請師父前來薄家,說有大事商議。”

明鏡搖頭:“不是我。”

鄭老夫人當然知道是誰,但她可不會說出來,扭頭瞪向明鏡:“你說不是你就不是了枯榮大師德高望重,是大德高僧,怎能被你呼來喝去”

不過明燈為什麼稱呼明鏡為師妹

鄭老夫人有點疑惑。

“無礙。”枯榮大師寬容一笑:“是誰並不重要,今夜因緣際會,大家相聚在此。”

“大師的境界我等萬萬不及啊。”鄭老夫人誇讚道。

話落目光直視明鏡:“你這個女娃子,說謊也不打草稿,人家枯榮大師不跟你計較罷了,還不給枯榮大師認錯”

“你給我閉嘴,我的明鏡說不是就不是,你在這裡教訓誰呢這是薄家,不是你鄭家。”薄老夫人怒罵道。

“嫂子這就心疼起來了,我勸你還是不要付出太多感情的好,免得將來後悔。”

“你……來人……。”

“祖母。”一道聲音遠遠傳來,緊接著一個年輕女子笑著走了進來,“近來您可安好”

胡亦寧皺了皺眉:“薄蓮葉”

薄老夫人手裡握著串佛珠,聞言淡淡道:“你來乾什麼”

薄蓮葉唇邊笑意流轉,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在了一邊的明鏡身上。

“我自然是為了祖母而來,不讓祖母您繼續承受欺騙呢。”

薄老夫人握著佛珠的手一頓,一雙沒有焦距的眼珠幽深無垠。

“哦欺騙”

胡亦寧悄悄溜到明鏡身邊,拽了拽她的袖子,小聲道:“表姐,我有點害怕……。”

她一點都不害怕,她隻是想趁機到表姐身邊撒個嬌。

表姐身上的氣息真好聞啊,待在她身邊感覺好舒服好舒服。

明鏡垂眸看了她一眼,眸光溫柔如水,抬手摸了摸她的發頂。

“不怕。”

此時此刻,薄蓮葉伸手指向明鏡:“就是她,你最寵愛的外孫女,她是假的,她騙了你,她騙了我們所有人,她根本沒有我們薄家的血脈。”

薄蓮葉一字一句,聲如洪鐘。

鄭靈玉誇張的捂嘴驚叫起來:“天哪、她竟然是這樣的人。”

鄭老夫人冷笑一聲。

明燈一臉震驚,枯榮大師是最安靜的,微笑著看向明鏡的方向。

薄老夫人靜靜的坐著,看不出喜怒哀樂。

明鏡依舊維持著撫摸胡亦寧頭頂的動作,此時的她,留給眾人的隻有一個側麵的剪影。

胡亦寧眨了眨眼睛,看著明鏡的眼睛。

像濃到化不開的墨,濃重的顏色深處,是一片寂靜的滄桑,無悲無喜,無欲無求,包羅萬象、卻又隻看得到一個自己。

胡亦寧忽然就覺得鼻子酸了。

從小她就有一個特長,她能識彆一個人的善惡,誰對她好,誰對她壞,她一眼就能看出來,因此從小她就早熟。

人是**凡胎,魂魄凝天地之造化,賦予人靈魂。

她是無神論者,始終覺得一個人的靈魂是善是惡,在出生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因此很多時候,她有些悲觀。

她雖生來富貴,有家人的疼寵,這樣的人生合該圓滿,不該不知足。

可是有時候她也會很痛苦,會思考活著的意義,書讀的越多,越覺得人生不過滄海一粟,終究會成為曆史的塵煙。

那雙眼睛裡,有著包容萬物的慈悲。

無論世人怎樣誹謗輕賤、她永遠雲淡風輕,無悲無喜。

不是不在乎、而是一種寬容的慈悲,一種對愚者墮落的憐憫。

不爭不辨,如那一襲纖塵不染的白衣,從來到這個世上,她的靈魂,就是純潔而無暇的。

曆經繁雜世事,而愈加純淨神聖。

她不信神佛,此時此刻,她的眼睛看見了神佛。

世間因果循環,活著不再沒有意義。

短短的一瞬間,胡亦寧開悟了。

“明鏡、你欺瞞世人,虛偽至極,你說,你到底居心何在”薄蓮葉聲聲質問。

“為了錢,為了名唄,哎好好的小姑娘,為什麼要這麼虛榮呢傷害老人家的感情,真是作孽呢。”鄭靈玉極儘嘲諷之能事。

“蓮葉啊,這種話可不能亂說,你得有證據。”鄭老夫人揚著聲音說道。

薄蓮葉微微一笑:“我當然有證據,她不是說她是阿薑姑姑和冉博文的女兒嗎我已經找到了證據,充分證明阿薑姑姑當年根本沒有生過孩子,她更不可能是冉博文的女兒,她連冉家都給騙了。”

鄭靈玉更誇張的叫道:“她騙了祝家,沒想到連冉家的身份都是假的,她到底騙了多少人啊天哪,這得報警吧。”

薄蓮葉冷笑道:“報警還是小的,她欺騙了冉家,冉家怎麼可能饒了她,冉先生,我說的是吧”

話音落地,眾人看向門口方向,一個身材修長的年輕男子走了進來。

他容貌俊美,氣質溫潤,像一位優雅的翩翩公子,萬萬令人想不到,他其實是殺伐果決的冉家之主。

鄭靈玉雙眼一亮,流露出興趣來。

冉騰霄走進來,微笑著看向明鏡。

口中的話卻是回答薄蓮葉的:“她騙沒騙我我不知道,畢竟我沒有證據呢。”

“我有。”薄蓮葉說的斬釘截鐵。

冉騰霄眉梢輕挑,涼涼的眼神劃過薄蓮葉的臉。

薄蓮葉感覺到一陣森寒的冷意,心想這個姓冉的還真是脾氣古怪,讓人捉摸不定,這樣的性格,如果得知自己被騙,會如何震怒呢

薄蓮葉可是對他的手段早有耳聞。

想到這裡,她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拍了拍手,“把人帶進來。”

很快,一個女子走了進來。

看到冉騰霄,女子身體下意識顫了顫,雙手捏緊了衣角。

隻覺得頭皮一陣發麻。

“霄……霄爺。”

冉騰霄唇角勾著笑,看不出喜怒:“葉霜,我小瞧你了。”

葉霜立刻跪在地上:“霄爺,屬下從未背叛您,隻是此女子心機頗深,欺騙與您,屬下實在不能讓她再傷害您。”

薄蓮葉微笑道:“冉先生,您先彆動怒,何不聽聽她的話呢”

冉騰霄涼涼的掃了她一眼,“說。”

一個字足以令人膽顫心驚。

“霄爺,我很早就開始懷疑她的身份,但是當時她的花言巧語哄的您十分信任於她,沒辦法屬下到了雲州之後,便開始私下裡調查,沒想到,真的讓我找到了證據,當年吉昌的一個心腹在吉昌死後死遁逃去了雲州,被我無意中救得,從他口中我得知,冉博文的情人是一個名叫吳家棋的女人,她給冉博文生了一個女兒,那個女兒就是明鏡的同學陶星星,她得知陶星星的身世,便起了李代桃僵之意,她知道冉博文樹敵眾多,吳家棋不想暴露女兒的身份,便重新捏造了一個身份,謊稱自己是冉博文和薑雨的女兒,實際上,當年薑雨根本就沒有生過孩子,何況薑雨是一個派到冉博文身邊的臥底殺手,她怎麼可能親手殺掉自己孩子的父親呢”

“所以。”葉霜猛然扭頭,死死的盯著明鏡的方向,眸底迸射出無邊的妒恨。

“她根本就是個假的,她欺騙了所有人,她罪該萬死。”

薄蓮葉笑著拍拍手:“精彩,真精彩啊,步步為營、瞞天過海,此等心機深沉的女子,真是令人歎為觀止啊,連一個死去的人都不放過,阿薑姑姑在天有靈,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轟隆”天邊忽然響起一聲滾雷,薄蓮葉臉色猛然煞白,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隻覺得十分詭異,後背涼颼颼的。

枯榮大師幽幽歎了口氣。

薄蓮葉被那聲滾雷嚇的心臟狂跳,很快她笑道:“阿薑姑姑顯靈了,你還有何話說”

有何話說

明鏡麵容上的淡笑仿若山間雲霧,可望而不可得。

她的沉默落在眾人眼中,卻仿佛佐證一般。

“啪”薄老夫人把茶盞扔到薄蓮葉腳邊,疾言厲色:“你已被逐出薄家,冠以薄姓已是我對你最大的仁慈,你不反省己身,反而處處上躥下跳,唯恐天下不亂,我薄家的家務事輪得到你一個跳梁小醜指手畫腳”

薄蓮葉容色蒼白,眸色怨恨而不甘。

“嫂子,你這話可就偏頗了,蓮葉分明是為你好,怕你被這來路不明的女子蒙騙了,蓮葉一片孝心,你怎麼反而罵她,我都替這孩子委屈,嫂子啊,我看你是越老越糊塗了……。”

鄭老夫人擱這兒添油加醋的煽風點火。

“你給我閉嘴,你們一唱一和的,欺負我瞎子看不見呢,都給我滾。”

“說你是老糊塗一點都不假,一個詐騙犯反而維護她,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胡亦寧指著鄭靈玉:“把你嘴巴放乾淨點。”

鄭靈玉勾唇冷笑:“我罵錯了嗎錯把魚目當珍珠,怪不得眼瞎了呢,這是……。”

鄭靈玉忽然感覺雙膝一陣刺痛,“噗通”一聲結結實實跪在了地上。

鄭老夫人大驚失色:“玉兒……。”

鄭靈玉一臉驚恐,發現自己起不了身,尖叫道:“我這是怎麼了”

“口出惡語,不尊長輩,此乃天罰。”

少女一襲白衣纖塵不染,清澈瞳眸透著點點寒意。

聲如碎玉,涼意透骨。

胡亦寧嗬嗬一笑:“活該。”

扭頭眼神崇拜的望著明鏡,不管彆人怎麼罵她辱她,她皆無動於衷,可是罵舅祖母不行。

“明鏡,你太囂張了,你當真以為這個世上沒人能奈何你嗎”

薄蓮葉忽然看向冉騰霄:“冉先生,她冒充冉家千金,按你冉先生的手段,不會輕易饒過她吧不然您如何給您的伯公交代呢”

“你在教我做事”男人語氣幽涼,眼神透露著危險。

薄蓮葉皺了皺眉,瞥了眼地上的葉霜。

葉霜忽然起身,手腕翻轉間,赫然正是一把手槍,瞄準明鏡的眉心……

然而卻有一人動作比她更快,五指抓住握槍的手,狠狠往下一折,隻聽“哢嚓”一聲脆響,是骨頭斷裂的聲音。

手槍掉在了地上,葉霜疼的臉色煞白。

驚慌抬頭的視線裡,是男人冷酷涼薄的眼睛。

“霄爺,到現在您還在維護她,她是個騙子。”葉霜痛苦的咆哮。

男人的五指落在她的脖頸,輕而易舉捏住了她的命門。

“所以呢”

葉霜瞳孔大睜,她明白了,終於明白了。

霄爺從一開始就知道她是假的,卻還是讓她走進了冉家。

為什麼她不甘心。

她跟了霄爺那麼久,一個秉性涼薄掌握大權的男人,他怎麼可以有軟肋。

葉霜的臉色因瘋狂的妒恨而扭曲猙獰起來,她能呼吸到的空氣越來越少,唇色青紫。

薄蓮葉被冉騰霄身上的殺氣驚到了,“你……你敢殺人”

“我有什麼不敢”

冉騰霄眸光掠過那道白色的身影,眼底的戾氣漸漸消弭,深吸口氣,把葉霜甩了出去。

“把她給我看好。”

葉霜躺在地上,整個人出氣多進氣少。

葉劍走到她身邊,無奈的歎息一聲。

冉騰霄拿出一條手帕,慢條斯理的擦拭著手指,仿佛要擦去和那個女人接觸過的痕跡。

空氣仿佛在這一瞬間凝滯了。

薄蓮葉後悔與虎謀皮,這男人就是個惡魔。

鄭靈玉雖有些驚懼此人的氣勢,卻又瘋狂迷戀他的魅力。

冉騰霄慢悠悠的抬眼,被注視的薄蓮葉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你……你想乾什麼”

“我倒是想問問你,你想乾什麼”一道凜冽的女聲忽然響起。

薄蓮葉猛然扭頭。

蘇音慈大步走了進來。

薄蓮葉冷笑了一聲:“你來的正好,有人冒充阿薑姑姑的女兒,嬸嬸,你是不是該出來說句話啊。”

“阿薑姑姑配你叫嗎”蘇音慈一句話堵的薄蓮葉臉色發青。

薄蓮葉笑了笑:“好,我不配叫阿薑姑姑,但她更不配是薄玉薑的女兒,更不配站在這裡。”

“她當然應該站在這裡。”蘇音慈揚聲蓋住薄蓮葉的聲音。

薄蓮葉氣笑了:“你見過她幾麵你就這麼替她遮掩蘇音慈,你就算想在薄家立足,幫手也找錯了,她根本就是個騙子。”

蘇音慈目光溫柔的落在明鏡的麵容上,眼中跳躍著點點水光,那麼令人動容。

薄蓮葉心中一跳,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鄭靈玉膝蓋疼的發緊,腦海裡也顧不得想那麼多了,鄭老夫人正在哆哆嗦嗦的掏手機找醫生。

窗外萬家燈火、遠處傳來煙火的盛放聲,漆黑的天幕下,繁星點綴,彎月孤掛,盛大的煙花像一場又一場絢爛華美的夢。

薄家廳堂中,氣氛劍拔弩張。

“她是我和阿潯的女兒。”

“砰砰砰”連續盛放的煙花聲遮掩了蘇音慈的聲音,但這句話,卻清晰無比的落入了在場所有人的耳中。

薄老夫人麵色一動,“啊”了一聲,那雙枯井般的雙眸中猶如落入了觀音聖水,重新煥發出生機來,一串又一串的淚水脫離了眼眶,墜落而下。

她慌忙去拉明鏡的雙手,枯藤般的手指顫抖著,抓住了明鏡的手,卻激動的不知說什麼好。

明鏡跪在薄老夫人麵前,揚起臉。

薄老夫人的手指輕輕的撫摸過少女柔嫩的麵頰,從眉眼到唇鼻。

“對不起,是我騙了您。”

薄老夫人忽然抱著明鏡,痛哭出聲。

口中卻喊著“阿薑……我的阿薑。”

胡亦寧震驚過後,卻很疑惑,舅奶奶為什麼要喊阿薑姑姑的名字呢舅奶奶心如明鏡,不該如此糊塗才是。

“不可能……絕不可能。”薄蓮葉不可置信的大喊。

“你彆在這裡胡說八道,她怎麼可能是你和叔叔的女兒,她是個來路不明的野種。”

這是薄蓮葉根本無法接受的結果。

鄭老夫人和鄭靈玉都很吃驚,這怎麼可能呢

冉騰霄麵色平靜,看著抱在一起的祖孫倆,眼神晦暗。

枯榮大師那雙洞悉一切的雙眼中閃過莫名的哀光,搖頭歎息。

蘇音慈語氣平靜:“我隻是在陳述事實,你還不值得我欺騙。”

“二十年前,我與阿潯相戀,分手之後,我才發現自己懷孕了,我在江州四季鎮生下了孩子,將她交給一戶農家撫養,後來那名農婦將孩子抱到了白頭山上,交給了無心師太。”

蘇音慈淡淡道:“明鏡為了師姐而下山,她從未說過自己的年齡,是所有人先入為主了。”

“她是薄玉潯的親生女兒,是薄老夫人的親孫女,你說她到底配不配站在這裡”

蘇音慈冷聲質問。

“不、這絕不可能。”薄蓮葉絕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