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太了解宋秋學這個人，但聽馬工的話，好像就是一個本本分分的農家人，並沒有太多機會接觸機床，他了解的維修技術也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學到的。
在去的路上，費老對著身邊人道：“要是今年廠子裡的效益不錯，咱們搞個公開招聘吧。”
身邊的陳老不解，“廠子裡不差人吧？”
“怎麼可能不差？咱們廠子裡急需技術工種。”費老麵上有些嚴肅，他看得清局勢，彆看現在廠子的效益不錯，可這些年不少機械廠都已經倒閉，工人也接連下崗。
這些機械廠大部分都有一個共同點。
就是不懂得進步，老守著舊時代的那一套。
他們廠子要是不改革，遲早也要步入下崗潮。
所以費老想著，趁著現在效益不錯，先招上一批技術工，或許一開始不能給廠子帶來效益，但隻要他們有能耐肯乾活，給他們時間定能廠子帶來變化。
不求大富大貴，但最少能保證不讓廠子裡的工人下崗就行。
陳老聽著費老的這些打算，沉默想了一會兒後，他開口道：“那得花上一筆不小的錢。”
聘請的費用，和研究的經費，還有一些其它雜七雜八的費用。
這些加在一塊，可不少。
費老當然知道不少，但他覺得花得這些錢值得，“現在花些錢，總比以後咱們一起下崗的好，再說了咱們也不是亂花，該花的花、不該花的咱們一分錢都不能用。”
陳老又是沉默了一會兒。
過了幾分鐘，他點了點頭說著：“那行，咱們就先試一年，要是一年之後沒一點成效就算了吧。”
費老並不覺得這一年時間短。
他也是這個想法。
先短時間內試試，行就行，不行那也是他們的命。
兩人就這件事討論著。
還沒商量出大概，車子就停在了村子門口。
也沒繼續說下去，下了車就往村子裡去，看到前方有個老人，便上前問著。
“宋秋學？你是說宋家的老大？他是住這，正好我順路我帶你們過去。”老頭帶路往前走。
費老兩人跟了上去，一邊走著一邊打聽宋秋學這個人。
老頭是個話多的，沒怎麼打聽就嘰裡咕嚕講宋家的事說了出來：“宋老大是個孝順的，從小就下地乾活，那個時候他們家窮，下麵的三個弟弟妹妹結婚之後他才考慮終身大事，等他成家也沒忘記拉扯家裡人，什麼好東西都往弟弟妹妹家裡送……”
聽著聽著，費老就覺得有些不對味。
確實挺孝順，聽著也挺能乾。
可這是不是太孝順太能乾了點？
隻是了解得不多，費老兩人也沒評判什麼。
到了宋家屋門前，老頭喊了聲門，看到宋鬆出來，他說著：“這兩個人來找你爸，他人呢？”
宋鬆好奇著打量兩位老先生，“我爸去新屋，他等一會就回來，你要找他有事要不在這等等？”
“你爸又去新屋？他給你小叔提了什麼好東西去呀？”費老兩人還沒說話，老頭就好奇地打聽著。
宋家老大真的是時不時就往新屋送東西，任誰看著都羨慕新屋那邊的人。
什麼事都不用做，就白得東西。
也不是沒人勸宋家老大，讓他緊著小家，彆一直顧著新屋那邊。
可人家不聽，隻說一家人要互相幫襯。
說多了反而招閒話，也就沒人再勸。
宋鬆臉上有些奇怪，他視線向下偏了偏，隻說道：“我不知道。”
很顯然，這個表現有些心虛。
因為他知道。
隻是到現在還有些不敢相信。
因為爸去小叔那，是去給他要學費。
說是今天要到學費，明天就送他去學校讀書。
雖然已經開學好長一段時間，但是能插班進去，爸昨天晚上跟他說，早一天去上學，早一點跟上進度，這件事不能拖。
所以天才亮了沒多久。
就和媽一起朝新屋那邊去了。
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他呆在家裡都有些慌，就怕爸爸要不到錢。
宋鬆並不覺得找小叔要學費有什麼不對。
小叔從他們家拿了不少錢，學費還不夠給出去的百分之一，就該讓小叔還回來。
不想讓外人打聽，宋鬆將兩個陌生人迎到院子裡，讓他們先坐著，再回屋給他們倒水。
此時的宋秋學，正從宋誌高手裡接過一遝錢。
除了學費，還要來一筆書本費。
宋誌高給的時候，肉疼得臉都有些扭曲。
宋秋學當著他們的麵數了數，然後感歎一聲：“小學的學費就是便宜啊，比你兒子上初中的便宜不少。”
就這學期，宋誌高小兒子上初中，還是原身掏的錢呢。
宋誌高乾巴巴地笑了兩聲。
要不是為了工作名額，他絕對不會出這個錢！
想著將工作的事趕緊定下來，宋誌高問道：“大哥，要不工作讓我頂上吧？這借的錢我得趕緊工作了才能還上。”
宋秋學看了他一眼。
說是去媳婦娘家借錢，難不成是昨天夜裡大老遠走上幾個小時去借？
真是謊話隨便編，真以為誰都是傻子聽不出來？
宋秋學沒戳穿，隨便敷衍了下，拿著錢就走。
等出了房門，陳曉莉臉上沒喜意，而是繃緊著臉，“我不同意拿馬家的工作名額，絕對不能給宋誌高。”
“
誰說要給他了？”
“那是馬家的東西，怎麼能給……什麼？”陳曉莉一時沒反應過來。
宋秋學輕飄飄地說了一句，“馬家根本沒說要給咱們名額。”
“啊？”陳曉莉更懵了，完全沒搞懂。
宋秋學望天，“村裡不是老說我為家裡做的這些都打了水漂嗎？我要向他們證明，一家人就是一家人，弟弟妹妹也很為我著想，就算我騙他們，他們也不會生氣。”
“……”陳曉莉很無語。
雖然不知道自己男人為什麼會有這種愚蠢的想法，但她知道，最後失望的人是誰。
她沒打算去勸，反而覺得因為這件事讓男人看清宋家人的臉麵是件好事。
兩人懷著各樣的心思回到家。
剛剛進院子，就見兩個陌生人坐在那裡。
還沒等他們問是誰，那兩人就激動地上前，“宋師傅，你還記得我吧？在機械廠涼亭那咱們見過。”
宋秋學點著頭。
他當然記得。
當時在涼亭指導一句並不是無意。
隻想著在那群明顯一看就是領導人的麵前留個印象罷了。
隻是沒想到，人家會這麼早就找上門。
費老顧不上寒暄，直接將來意說了出來，“昨天按著你說的法子，已經將廠子裡的一台機床修好，還有兩台卻怎麼都找不到問題，能不能請你去看看？”
“現在？”宋秋學有些遲疑，“可我得送孩子去報名，要是不著急的話，明天吧？”
維修是小，孩子讀書是大。
“送孩子去報名？”費老看著站在一旁的半大小子。
宋秋學還沒回來之前，他和這個小子聊過幾句，不說聰不聰明，倒是個很乖的孩子，他想了想就道：“正好，我和鎮上小學校長有些交情，要不我今天和你們一塊走一遭。”
宋秋學挑眉。
看來他的作用還蠻大啊，不然麵前這個老爺子不會上趕著給他送人情。
那……要不要接受呢？
沒猶豫兩秒。
宋秋學就笑著應了，“好啊，那就麻煩您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