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落拓4(1 / 2)

蘇子瑜抬起頭向眼前望去, 站在麵前的人是高天澤。

高天澤隔著花叢站在蘇子瑜麵前, 手中的長刀就抵在蘇子瑜的咽喉上,隻要再近一分就能戳破喉嚨, 使得蘇子瑜不能再動一分。

高天澤垂眸盯著蘇子瑜, 冷聲質問道:“你想對師尊乾什麼?”

蘇子瑜自知脫師尊的衣服是不敬理虧, 高天澤看到了定然是又驚又怒, 解釋道:“我想看看師尊……”

“看師尊?嗬。”高天澤冷哼一聲,道,“看師尊需要脫衣服嗎?現在就把師尊的衣服穿回去, 和我去向宗主領罪。”

蘇子瑜眼疾手快地一指彈開高天澤的刀,道:“師兄,我看一眼師尊的傷口, 馬上就好。”

“好毀滅痕跡?”高天澤把刀攔在了蘇子瑜麵前, 道,“你不用枉費心機了,我和子蘭都已經查看過了,是你的劍法。隻是他給你留著三分薄麵不讓我說出去,等你自己承認罷了。你要是一直抵賴, 被戳穿是早晚的事,自己認罪還能留存個體麵。”

是自己的劍法?看來對方果然早就做好了栽贓陷害的準備,竟然連自己的劍法都已經模仿好了。然而這世上的千萬劍法如同千萬多花, 即使常人看來是同一顏色同一形狀同一品種的花,終歸會有細微差彆。隻要出劍的不是自己,再細微的差彆也能看出破綻。蘇子瑜道:“我不信這世上有第二個人有和我完全一樣的劍法, 我沒有做過,一定要看一眼。”

“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高天澤忽然撤了長刀,冷聲道,“那你就看!但是如果看完了是你的劍法,就立刻和我去認罪!”

蘇子瑜淡然答道:“如果真的是,我自然會認罪。”

蘇子瑜絕不相信,自己明明沒有做過的事情,會有人能使出和自己完全一模一樣的劍法。隻要不是自己的劍法,模仿自己的人就一定會留有破綻,而且難免保留著對方自己的特點。蘇子瑜最精通劍法,對這種細微差彆也是異於常人的敏銳,隻要能看到傷口,能夠捕捉到對方用劍的幾乎所有細節。

魏千辰一直陪著蘇子瑜,蘇子瑜跪在蘇齊雲麵前,他就一直跪在台階下,望著冰台上兩位前輩的爭執,心也隨之揪了起來,隻要高天澤真的對蘇子瑜動刀,魏千辰做好了準備立刻衝上去幫蘇子瑜。看到高天澤終於同意讓蘇子瑜查看蘇齊雲的傷口之後,魏千辰方才暗暗鬆了口氣,放下了心。

魏千辰覺得蘇子瑜一定不會乾出這種事,也相信蘇子瑜一定能看出破綻還他自己一個清白。

蘇子瑜伸出手,輕輕去掀開蘇齊雲胸前的衣襟,六雙眼睛都緊緊盯著冰台上繁花中間,蘇齊雲胸口的位置。

然而衣襟被展開的一瞬間,在場的三人都霎時吃了一驚。

蘇齊雲身上的肌膚竟然完好無損,不見一絲傷口。

高天澤愣了一下,立刻把刀架在了蘇子瑜脖頸上,罵道:“蘇子瑜你果然在毀滅痕跡!”

蘇子瑜淡淡道:“不是我。”

恐怕是那個凶手早就料到自己會查看,已經先自己一步消滅了痕跡,而現在自己正好跑來查看,最有心虛消滅痕跡嫌疑的人又反而成了自己。

那位幕後真凶心思細膩,多年來步步為營、布局靈巧,從未露過一絲馬腳。然而從未露一絲馬腳,卻恰恰成為了他露出的馬腳。

那個人能夠把一切都細致謀劃到這個份上:

當年接近自己的屍體,在自己手上戴了一個摘不下來的黑環,一直以來跟著自己的這個黑環恐怕不止是一個禁製那麼簡單。如果這東西上有什麼彆的,那麼自己三年後醒來就被人第一時間發現,就不那麼奇怪了。

隨後布下業機宗滅門的陰謀,再隨後劉瓊墟海上把惡龍嫁禍給鬼麵邪尊,然後引自己和雲寒琰去姑射山、再次引來鬼麵邪尊,接著又在神虛幻境設下陷阱挑撥自己和雲寒琰,最後是師尊離奇遇害、傷口離奇消失……

這個人不光要用一件又一件看似和自己都有關的連環事件互相佐證這些事情全都是自己乾的將罪名都安在自己身上,而且一直在有意挑撥自己和鬼麵邪尊、或者雲寒琰之間的關係。他了解自己、了解師尊,甚至了解整個清徽宗的一切。

而且他的目的似乎並不是置自己於死地,否則三年前他就不會在自己手上戴這個黑環,而是直接讓自己魂飛魄散挫骨揚灰。

他這一步接著一步,好像隻為讓自己聲名狼藉、讓整個修仙界都敵對自己、讓自己和雲寒琰能反目成仇……

然而問題想到這裡就有點解釋不通了,自己從未和人有過什麼深仇大恨,就算有,人家不要自己的性命,而是要害自己聲名狼藉有什麼意思?而且,為何一定要讓自己和雲寒琰反目?

蘇子瑜下了望了一眼魏千辰身後背的劍,攤開手心淡淡道:“劍來!”

魏千辰背後的長劍豁然飛出,落到了蘇子瑜的手心裡。

魏千辰愣愣地看了一眼手握著自己本命劍的蘇子瑜,恍然意識到自己身後的劍鞘裡已經空了。沒辦法,就算是自己的劍,也聽他的,他儼然是世間一切劍器的神。

蘇子瑜將魏千辰的劍握在手心,劍鋒一轉,望蘇齊雲的胸口刺去。

高天澤大驚失色,想要出手阻攔,然而蘇子瑜的手中劍的速度快得幾乎隻能看到光影,根本就沒有人能攔得住。

劍鋒在觸及蘇齊雲肌膚的一瞬間停住,高天澤暗暗抹了把冷汗,罵道:“蘇子瑜,你到底想乾嘛?!”

蘇子瑜將手中的劍扔回給魏千辰,淡淡道:“看吧。”

高天澤垂眸一看,蘇齊雲的胸前赫然出現了一道深入心口的劍上。高天澤拉下臉來,問道:“耍我很好玩?你使了幾層障眼法?”

蘇子瑜道:“方才是有人使了障眼法,不過不是我,現在障眼法已經破了,請師兄過來一同看看。”

高天澤不屑道:“師尊身上的傷我已經看過了。”身體卻十分誠實地聽了蘇子瑜的話半跪下來往蘇齊雲的遺體上看。

魏千辰也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心,走上台階湊上前去一起看。

蘇子瑜盯著蘇齊雲胸前的傷口研究了片刻,點點頭道:“這個人的確在模仿我的劍法,而且學的九分像,應該和我一起生活了很久還很了解我吧。要不是我真的沒乾過這件事,不仔細看連我都差點以為這處劍傷是出自我自己之手。”

“你少說廢話。”高天澤冷著臉道,“你就解釋解釋這處劍傷。”

蘇子瑜看看高天澤,再看看魏千辰,解釋道:“首先,金蘭是師尊自己的劍,不會傷害師尊,有人要用金蘭傷師尊,必須先蒙蔽它的神識,或者讓它認不出師尊,否則以金蘭的靈性,寧可自斷也不會傷害師尊。不過那天很湊巧,師尊和我用千象回光鏡互相混淆,金蘭的確很容易認不出師尊。”

“嗬,蘇子瑜,你太自作聰了。”高天澤冷冷打斷蘇子瑜道,“可惜聰明反被聰明誤,師尊出事當時你根本就不在場,你怎麼知道傷了師尊的是金蘭?”

“這個看得出來好不好?”蘇子瑜摸了摸鼻子,道,“每一把劍傷人的方式看似一樣,其實都是不一樣的。不同的劍、不同的人、用不同的劍法,造成的傷口都是不一樣的,仔細看都有細微的不同。”

“我可以斷定凶手一定是用金蘭傷了師尊,而且此人必定是師尊親傳弟子,功法與師尊一脈相承,能讓金蘭將他誤認為師尊。當時師尊因為千象回光鏡的混淆正好讓金蘭分不出凶手和師尊,而那個人又正好和師尊的功法一致,所以才有機會利用金蘭對師尊下手。”

魏千辰聽得頻頻點頭,在心裡默默記下了小筆記。

“師尊親傳的弟子,如今隻剩下四人。”高天澤道,“你那天和師尊在一起,不論下手動機還是下手的時機,你都最有嫌疑!”

“我還沒有說完。”蘇子瑜道,“你知道我殺人從不用十分力,這個人卻恨不得用十二分,對師尊恨之入骨。而且我當時自封了法力,哪裡召得動金蘭?”

“不說我自己,就說那位凶手,必定還與師尊有著不淺的血緣關係。否則就憑師兄你,或者我,就算與師尊的功法一脈相承,也照樣騙不過金蘭劍吧?金蘭被騙後刺入主人身體的那一刻,就發現自己錯了,在師尊體內十分痛苦地震顫企圖自拔|出來,這一切正好都體現在傷口上,這也是我能斷定是金蘭劍殺害師尊的原因。”

“血緣關係……”高天澤下意識問道,“是宗主?”

蘇齊雲不為人知的情人和兒女不知道有多少,但是修真界眾所周知並且蘇齊雲本人唯一承認過的,就隻有雲寒琰一個。

“凶手早就料到我隻要查看過師尊身上的傷口就能辨彆出破綻,所以故意用金蘭劍傷害師尊,好在我看出他們有血緣關係這一層的時候懷疑宗主。可惜這個人模仿我的劍法之外,還是暴露了他自己的劍法。宗主慣於用劍我清楚他的劍法,根本不是這樣。偏偏這個人一直假裝自己不善劍法從未暴露過真正的自己。”蘇子瑜目光一凜,猛然回頭道,“這個人不光一直想讓我身敗名裂為人唾棄,還一直在千方百計挑撥我和宗主,不知道是為了什麼?!”

蘇子瑜一轉頭,蕭子蘭不知何時早就已經立在了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