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忘記什麼了——一個能陪她度過漫漫長夜的夥伴。
小狗的體力終於耗儘,被一把廢棄的雨傘絆倒,飛撲出去,滾了三四米遠,痛得爬都爬不起來。
喪屍們愈發興奮,加快速度圍過去。
利爪即將碰到小狗,突然刮起一陣妖風,卷起塵埃與落葉。
不僅遮擋視線,還將喪屍們吹得東倒西歪。
幾分鐘後,狂風停歇。
視野恢複,喪屍們抬起頭,茫然地看著前方的空地。
小狗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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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市二樓,茶幾旁邊。
周雲輕與小狗大眼瞪大眼。
後者受傷了,站立的姿勢很不自然,右後腿不停顫抖。
它大約到她膝蓋那麼高,身上特彆臟。
全身上下隻有一雙眼睛是亮晶晶的,連品種都分辨不出來。
它本來就是流浪狗嗎?還是跟主人走散了?
周雲輕清了清嗓子,儘量用友善的語氣說:
“彆害怕,我不會傷害你。”
小狗一動不動,身體僵硬,充滿了警惕。
對方又不會說話,這樣乾耗下去是浪費時間。
她下午還得收拾超市呢。
想了想,周雲輕找來一包火腿腸,拆開幾根放在它麵前,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弄亂的商品得擺放整齊,以後要用的時候,想拿什麼一目了然。
隻是收拾容易,管理卻難。
她隨手拿了一包榨菜,保質期赫然隻剩三個月。
而她肯定不止在這裡住三個月。
那麼多商品,數以萬計,生產日期各不相同。
先吃什麼,先用什麼,都得計劃著來,不能過於浪費。
周雲輕在末世活了四十多年,物資極其匱乏,導致現在看見一根草都恨不得撿起來塞口袋。
要是有枚雞蛋臭了,或者一袋餅乾發黴了,她得心疼好幾天。
為了免於遭受那樣的折磨,周雲輕給自己下了一個艱巨的任務——
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把超市所有東西都盤點一遍。
該冷凍的冷凍,該曬乾的曬乾,儘可能的保存好。
使她的好日子能長久的維持下去。
整理食物對她來說是一種享受,看著它們便有種奇異的滿足。
挨餓的感覺實在太難受了,她再也不要經曆。
因為乾活過於專心,周雲輕將自己中午救回來的小玩意兒完全拋之腦後。
直到天黑,她肚子開始鬨意見,收工準備做晚餐。
從冰櫃裡拿了一袋糊成一團的速凍水餃,回到生活區,正要生火燒水時,看見貨架底下蜷縮著一個小小的身影,這才想起超市現在不隻有她一個活物。
小狗怎麼樣了?
地上散落著幾張撕碎的塑料皮,裡麵的火腿腸一點不剩,看來胃口還不錯。
周雲輕躡手躡腳地走近了些,發現它居然睡著了。
眼睛閉得嚴絲合縫,鼓鼓的肚皮輕微起伏。
它大概在做夢,前爪翹啊翹,讓人想按下去。
這個樣子,更像哈比了。
周雲輕揚起嘴角,不想打擾它,轉身去做飯。
不料剛走一步對方就醒了,圓溜溜的眼睛瞪著她,滿臉都是戒備,喉嚨裡發出威脅的低吼。
她抖抖眉梢。
“小東西,還敢跟我齜牙?我可救了你的命。”
狗應該聽不懂人話,隻能感受到語氣,或者跟主人生活久了,記住一些熟悉的詞。
周雲輕說話時語氣並不激動,帶著些許調侃。
對方聽完卻收起牙,眼神也緩和許多,幾秒後扭動脖子,費力地舔舐右後腿。
周雲輕想起它的傷,快步下樓,去一樓收銀台旁的小藥店裡找了點藥,想給它塗上。
天氣熱,傷口容易發炎潰爛,這年頭可找不到獸醫。
可是,該怎麼下手?
她靠近了一點,對方又戒備起來,身體僵硬,虎視眈眈地盯著她。
“這是藥,不是武器,不會傷害你的。”
她一邊說一邊往前走了一步,對方猛然後退,牽動傷口,痛得慘叫了一聲。
周雲輕不敢動了,與它僵持半天,琢磨要不要找個籠子先關起來,方便上藥,之後再做打算。
小狗突然從貨架底下疾衝出去,衝著窗戶狂奔。
一不留神撞到放滿打折坐墊的展示台上,哐當一聲倒地,摔得暈頭轉向。
她趕緊跑過去抱起它,擔心撞破頭。
盯著狗腦袋看了幾眼,卻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長得真醜啊,哈哈。”
渾身上下全都黑乎乎的,分明是煤球成了精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