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巴死了, 另外四條狗還活著,並且傷勢一天天好轉,還是很振奮人心的。
周雲輕自打他們住進來, 就沒怎麼閒著過, 總能找到事做, 生活得挺充實。
狗子裡隻有小煤球和薩摩耶能說話, 剩下三條狗裡, 長毛, 也就是阿拉斯加會水係異能。
短腿,一條柯基串串, 會風係異能。
小黃,一條半歲左右的中華大黃狗,會木係異能。
周雲輕有時會教教他們如何更有效率的使用異能,感情越來越好了。
不過她也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
自打啞巴死後,小煤球就總是神出鬼沒的,常常看不到人影。
一開始她以為他心情不好,不想說話, 所以才故意躲著自己。
但時間一長, 就察覺出不對勁了。
她找到薩摩耶詢問,是不是小煤球遇到什麼事,所以才老是往外跑。
薩摩耶一向有問必答,這時卻支支吾吾, 敷衍幾句岔開話題, 跟她聊起了異能的事。
至於彆的狗子, 連話都說不來,更不可能回答她。
這種明知自己被蒙在鼓裡,卻毫無辦法的感覺實在難受。
一天下午,周雲輕給長毛修剪爪子裡過長的腳毛,眼角餘光瞥見小煤球從二樓下來,當即誇讚道:
“你真乖!”
小煤球停下腳步,長毛一臉困惑。
為什麼突然誇他?他躺在這兒啥也沒乾啊。
周雲輕抱起他毛茸茸的大腦袋,在他腦門上親了口。
“愛死你了,你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我給你做。”
雞腿、牛肉、排骨……
無數美食在腦海中徘徊,長毛糾結要哪個,瞥見小煤球陰森森的眼神,立刻搖頭。
“什麼都不想吃嗎?那你肯定渴了吧,喝點水。”
周雲輕伸出手,一個裝滿水的杯子自動飛到她手裡,十分溫柔地喂長毛喝,還用紙巾給他擦嘴。
小煤球深吸一口氣,假裝自己什麼都沒看見,走去角落清理那兒的貓砂。
狗子們受了傷,不方便上廁所,他便倒了很多貓砂在這裡,讓他們隨時隨地想上就上。
貓砂裝了滿滿一桶,他提著朝窗邊走。
周雲輕不知何時來到薩摩耶麵前,摸摸他的尾巴問:
“你可以變成人嗎?我很喜歡你變成人後的樣子。”
薩摩耶看了眼小煤球,變化成人,修長雪白的身體躺在地上,宛如籠罩著一層柔光。
周雲輕滿眼欣賞,忽然想起一事。
“對了,你還沒有衣服吧?樓上有一堆呢,都是小煤球的,我幫你找兩身怎麼樣?你穿起來肯定比他穿更好看。”
小煤球腳底打了個踉蹌,險些飛撲出去,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形。
回頭看薩摩耶,眼裡露著凶光。
薩摩耶很識相地往後躲了些,衝周雲輕道:
“不用了,穿衣服麻煩。”
周雲輕點頭,“也對,你這樣已經很好看了。來,咱們拍張照。”
她摸出手機,摟著薩摩耶的脖子拍了張合照。
小煤球想起兩人曾經拍照的時光,牙根直癢癢,但還是忍住了,麵無表情地倒掉貓砂,走上樓。
他找了個塑料袋,走進貨架中,裝了些以前無人問津的貓糧,貓餅乾,貓罐頭。
晚上十二點,周雲輕和狗子們都睡著了。
小煤球變回原形,從貨架裡拖出沉甸甸的袋子,用嘴叼著,從窗戶跳了出去。
他跑了幾公裡,來到城市廣播電視台樓頂上,蹲在那兒。
過了會兒,一隻黑貓悄無聲息地跳到他身後,綠幽幽的眼睛看著他。
小煤球耳朵動了動,轉身問:
“找到了嗎?”
黑貓讓出屁股底下的一張紙,他走過去看了眼,是張城市地圖,用一坨泥巴做了標記。
小煤球正要細看標記的位置,黑貓突然伸爪,擋住他的視線,眼神很不善。
他無語地翻了個白眼,把袋子扔給他。
“看看,夠了吧。”
黑貓嫻熟地撕開一袋貓糧,撈出幾顆嘗了嘗,對味道挺滿意,準備離開。
但袋子太重,他拖了幾下拖不動。
小煤球嗤笑一聲,幫他把袋子丟下樓。
黑貓瞥他一眼,跟著跳了下去,黑色的身影迅速融入黑夜中。
空中刮來一陣風,地圖差點被吹跑。
小煤球趕緊用爪子摁住,借著淩晨時微弱的光,看清標記的地點。
他把位置牢牢記在心裡,將地圖撕碎,扔下樓頂。
碎片在空中飄蕩,他打算現在就去。
但是走了兩步,還是想推遲一天,再回去看看。
搞不好,這就是最後的機會了。
小煤球沿原路返回,鑽進超市。
裡麵靜悄悄的,似乎沒人發現他離開的事。
他用嘴輕輕頂開門,走進臥室。
周雲輕在床上熟睡,本該蓋在身上的被子,此刻牢牢壓在屁股下麵。
她的姿勢很豪邁,猶如運動員衝刺,時而咂咂嘴,也不知道在夢裡吃了什麼好吃的。
小煤球定定地看著她。
天色越來越亮,她的臉也越來越清晰。
以前怎麼沒發現過,原來她這麼好看?
柔軟的皮膚,濃密的長發,嘴唇是漂亮的嫣紅色,一副天真無邪的相貌。
她翻了個身,袖口滑落,露出右胳膊上猙獰的傷疤。
小煤球的眼睛被刺痛,轉身要走。
對方突然睜開眼睛,視線在他身上呆滯地停留了幾秒,陡然驚呼。
“你大早上嚇人乾嘛?”
這麼大一個狗頭擺在眼前,還好她沒心臟病,否則直接歸西了。
小煤球白了她一眼,繼續向外走,可腦中有個聲音提醒——有些話現在不說,以後可能就沒機會說了。
他又走回來,變成人形,拉過窗簾擋住腰間。
“你挺好看的。”
“……”
“真的,我沒有騙你。”
周雲輕被他突如其來的誇讚搞得不好意思,乾笑道:
“今天吹了什麼邪風,你都會誇人了。”
小煤球歪著腦袋看她,舍不得走。
她抿抿嘴唇,決定單刀直入的問個明白,把他拉過來,勾住他脖子,凶巴巴地逼問。
“說,你這兩天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沒有。”
他毫不猶豫。
“那你老往外麵跑做什麼?”
“雞吃完了,我想再找點食物,可惜沒找到。”
“是麼?”
周雲輕半信半疑,可是又挑不出毛病,隻得鬆開手說:
“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
小煤球十分好奇一個問題。
“你後悔當初救我嗎?”
要是沒有他,她的食物不會消耗得那麼快,她不必幫忙找晶核,更不用接收這麼多重傷的狗。
周雲輕想了想,“我做過不少後悔的事,但不包括這一件。”
小煤球眼睛一亮,還沒來得及開心,就聽她接著說:
“不過這是目前的想法,以後可說不定。要是我哪天煩了,也可能直接把你們轟出去。”
她抓著他的手搖了搖,眼神狡黠。
“所以你得努力乾活,不許偷懶。”
小煤球揚起嘴角笑,笑著笑著眼眶發紅。
周雲輕狐疑地看著他,他鬆開手,說句做早飯去,匆匆走出房間。
在超市多待了一天,當天午夜,小煤球等人和狗都睡著後,再次打算出門。
薩摩耶特地留了個心眼,早早守在窗邊,捂著傷口懇求。
“你再考慮一下。”
小煤球壓根懶得聽,推開窗戶跳上窗台,回頭說道:
“要是我沒回來,以後他們就由你帶領了。”
薩摩耶不說話,他望了眼二樓,義無反顧地跳下去,於半空中變成犬形,奔進茫茫夜色裡。
仗著流浪時對城市的了解,小煤球很快找到地圖上的標記。
那是一座位於郊外的軍工廠,不僅防護措施嚴密,裡麵還儲存著大量武器。
工廠的金屬大門緊閉著,但從窗戶可以看得到裡麵的燈光和人影。
襲擊狗群的那些人就住在這裡麼?
小煤球離得遠遠的,時而換一個位置,屏氣凝神地觀察他們。
看了半個多小時,他大致的確定了裡麵的情況。
人數應該在五十個以上,大多身強力壯,和餓得半死的幸存者們很不一樣。
這說明他們生活得很安全,並且有充足的食物補給。
小煤球還注意到,他們似乎在生產些什麼東西。
鑒於這個工廠原本的功能,難道是……武器?
不管了,他已經有了辦法。
工廠左側有個倉庫,他在外麵嗅了嗅,沒猜錯的話,裡麵存放的應該是炸|藥。
如果把裡麵的人都吸引過來,然後點燃炸|藥,不就可以全部消滅了麼。
隻是有兩個問題無法忽視。
一,他去哪裡弄火?
二,他到時會不會一起炸死?
小煤球蹲在圍牆後麵,正琢磨著如何解決問題,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驚得他瞬間跳出十米外。
對方哭笑不得。
“你這太誇張了吧,我又不是鬼,至於嚇成這樣?”
他定睛看去,認出來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怎麼來了?”
周雲輕穿了身方便行動的黑色運動服,甩甩腦後的馬尾辮,踮起腳尖看圍牆外的景象。
“我來幫你啊,小騙子。”
小煤球皺眉。
“大白都告訴你了?”
不是說好了彆影響她的嗎?
這個大白!
周雲輕道:“彆這麼咬牙切齒的,他又不是害你,他怕你死在這兒。”
“我不會死!”
她麵無表情,“哦,那你打算怎麼對付裡麵那麼多人?”
“我已經做好計劃了,你回……”
小煤球仍然想趕她走,但話未說完,突然有輛車從天而降,哐當一下,落在二人麵前。
周雲輕抬手凝出一麵堅硬厚實的冰牆,懸在半空,隨時準備保護他們或者攻擊對方。
車門打開,一雙黑色牛皮製的陸戰靴踩在地上。
靴子的主人體格彪悍,皮質作戰服勾勒出寬肩窄腰的好身材。
相貌堪稱英俊,但是一條疤痕從右眉蔓延直左臉,正好斜斜地貫穿他高挺的鼻梁,凶狠的氣勢令人不敢靠近。
他率先看到的是小煤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