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一章(1 / 2)

隨著唇齒間感受到生命與血液的流逝, 連瑤舌尖舔了一下利齒,紅眸中的殺戮**漸緩。

她抬起頭來,唇角帶著星星點點的血跡,手指還是放在顧懸的脖頸上。

魔族是不知饜足的, 深淵之主亦是如此, 嘗過鮮血的滋味之後, 她隻會索求更多。

連瑤現在的意識已經模糊,她的行動全憑**與本能支配。

“瑤瑤。”顧懸低下頭看著她, 黑眸中帶著難明的情緒。

連瑤按在他脖頸上的手指逐漸收緊, 冰冷的指尖掐著溫柔的脖頸。

顧懸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知道連瑤現在所為非她所願。

她手腕上的黑色鱗甲已經生長出鋒銳的邊緣,將他的掌心劃破,細細的血線蜿蜒而下。

顧懸卻沒有鬆手, 他緊緊握著連瑤的手腕,看著她紅色眼眸說道:“你可以吻我,但不能殺我。”

連瑤的手被他緊握在掌心,她在聽到顧懸這句話之後, 恍然間覺得自己全身的力道一鬆,她落入了顧懸的懷中。

這是擁抱, 也是禁錮。

連瑤輕輕吸了一口氣,她方才在顧懸脖頸上那一吻中獲得了力量,她現在可以輕而易舉地掙脫他的束縛。

就在她身體驟然發力的時候,溫熱的唇已經落到了她的額角上。

顧懸低下頭,黑眸中閃著晦暗的光芒,連瑤的麵龐雖然沒有平日的純淨美好,但此時此刻, 壓抑的暴虐殺氣與她輕輕皺著的眉頭,竟顯出了些蠱惑人的妖異。

輕柔的文從額角到眼尾,而後循著她鼻尖一路往下,直至貼上了她的唇瓣。

連瑤的兩隻手緊緊握著,手腕被他緊攥在手中。

她是嗜血的魔,但現在卻無法從他的懷中掙脫。

連瑤微睜著她的眼,看著近在咫尺的顧懸,利齒觸到他的唇,而後輕輕一咬。

殺欲與情|欲不過一字之差,卻殊途同歸,她貪戀他的吻。

鮮血從他的唇上滲出,被連瑤一一舔淨。

她感覺到自己的胸腔中盈滿了力量,身懷神脈的顧懸鮮血於她而言,是力量的源泉。

連瑤竟然不需要將他殺死,就能夠滿足她那嗜血殺戮的**,她輕輕眯起了眼,蹭著他的臉呢喃出聲:“飽了。”

顧懸的舌尖輕輕掃過她利齒,她的唇依舊是柔軟的,但卻是刀鋒上的溫柔。

他的吻從連瑤的唇上離開,而後流連在她的下頜,順著修長脖頸而下,落在精致的鎖骨上。

顧懸感覺到連瑤始終在他懷中掙紮的力量鬆懈了下來,他抬起頭,鼻息紊亂,輕輕喘著氣,發絲散亂。

連瑤已經昏迷過去,她緊閉著雙眼,全身上下屬於魔族的特征逐漸消退,她終於離開了突然而至的虛弱狀態。

她仿佛貓兒一樣,臥在顧懸的懷裡,眉眼安靜又純淨,仿佛剛剛的事從未發生過。

顧懸輕輕歎了口氣,尾音帶著難以抑製的沙啞。

他將連瑤放到了柔軟的床上,轉過身來到桌邊,倒了杯冰冷的茶水一口飲儘,讓自己冷靜下來。

明亮的月光從窗外灑進,除了他的脖頸處有一道鮮血淋漓的傷,在他全身上下各處地方還有傷口。

呈現了魔族特征的連瑤,身上浮現的黑色鱗甲,都是殺人的利器,他方才毫無保留地擁抱她,自然全身上下無一處不是傷口。

她滿身銳刺,但他卻不顧遍體鱗傷,也要擁抱她。

顧懸在床邊盤腿坐下,斂息屏氣,進入修煉狀態,體內的靈氣將他身上的傷口一一修複。

他微微閉著的雙眸上長睫輕顫,顧懸想,他要變得更加強大,直到他與她相擁的時候,不會再受傷為止。

許久之後,顧懸身上其餘的傷口已經愈合了,惟有脖頸與唇上的傷還未愈合。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觸碰唇上傷痕,看著安睡的連瑤,打算離開。

但就在此時,顧懸看到了從連瑤身上掉出來的《濯身訣》,落在了她的枕邊。

這本《濯身訣》,顧懸是有印象的,這是沈長鬆給連瑤的功法。

後來沈長鬆懷疑她那晚,也曾叫自己念了《濯身訣》上內容,其上內容非常尋常,就是普通的修煉之法。

連瑤沒有道理,將一本沒有用的功法隨時帶在身上。

鬼使神差一般,顧懸拾起連瑤枕邊的《濯身訣》,將之翻開,隨意掃了一眼。

他看到《濯身訣》的扉頁上,有黑色血跡印痕,往後麵幾頁滲下。

而在血液浸潤過的書頁上,《濯身訣》的內容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顧懸看到了其中繪製著的人形,還有密密麻麻的字眼。

他記住了其中的關鍵內容,往後翻到了最後一頁。

隻見最後一頁上寫著:“吾言‘濯身’之義,天下人皆誤會是‘自省成長’,但於我而言,‘濯身’乃脫去魔族之身,不再受嗜血殺戮天性的束縛。”

顧懸輕輕皺著眉,又往回翻,再次掃過“淬煉魔骨”“地心赤炎”“九刃天風”之類的字眼,這些修煉之法,仿佛鈍刀一般往他心上刮著。

他合上《濯身訣》,將它塞回了連瑤懷中,眼眸低垂,若有所思。

思考許久之後,顧懸將連瑤頰邊碎發攏起,轉身離開了她的房間。

此時,玉鼎城城主府中的宴會剛剛結束,華崢略帶著醉意回到了驛館,卻撞上正打算回房的顧懸。

“顧懸,你怎麼突然離開了?”華崢打著哈欠問道,“我娘跟沈長鬆都很驚訝,畢竟你那麼受歡迎。”

顧懸站在陰影處,抬手假裝摸了一下鼻子,將身上傷口擋住。

他朝華崢點點頭說道:“有點事,便先回來了。”

華崢愣愣的點了點頭,總感覺有些奇怪,他叫住顧懸說道:“我們哪時候回門派,經過此次的事件,誰都知道你是聚府境的高手了,就算是鳳凝都不如你,回門派之後,你可就成了玄暉派中最受器重的弟子了。”

“先不回去。”顧懸忽然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咦,你要去做什麼?”華崢低下了頭,有些疑惑地問道。

“你知道地心赤炎嗎?”顧懸站定在原地,隨口問。

華崢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說道:“這……這玩意你要是問彆人,彆人肯定不知道,畢竟這都是先古時期流傳下的寶物了,我從小在玉鼎長大,經常聽這附近來往經商的人說起北荒界各地風物人情,也就聽說過這地心赤炎。”

“地心赤炎是絡月城的寶物,是當年絡月先祖以神脈化身為風駿,從絡月一域的中心熔岩洞中一路往下,深入萬裡之下的地心,用地心深處的高溫火焰提煉而得。”華崢攤開了手道,“但是把這玩意拿到之後,絡月發現它根本沒有什麼用,但這又是全北荒界僅有的地心赤炎,所以絡月也就當成寶物給流傳了下來,據說千年之前,地心赤炎在絡月突然消失,誰也不知道它去了哪裡。”

如果連瑤聽到了這段話,她一定要搖著雲君故的肩膀說:“讓你亂用讓你亂用。”

“在絡月?”顧懸重複了一遍華崢的結論,“好。”

“你要地心赤炎,去絡月?”華崢馬上領會到了他的意圖。

顧懸點了點頭。

“這玩意沒用啊……”華崢自言自語說道,抬起頭來便看到顧懸徑直離開了。

華崢一瞥看到了顧懸唇上的傷口,疑惑問道:“你臉上傷哪裡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