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晉江首發,禁止轉載(2 / 2)

趙攸厚臉皮地跟著一笑,底氣也足,回道:“皇後無權,怨怪不到你,季荀若來問就說朕礙於首輔而不得不做處置,還是與皇後無關。”

小皇帝總是有很多理由,加之她病了,皇後也不與她多做計較,轉身就走。

她要走,趙攸急道:“你去哪裡?”

“臣妾出宮見柳觀主。”皇後回了一句,自己去更換衣衫。趙攸想著她說的鴨舌湯,也跟著過去,悄悄地問一句:“我能去嗎?”

皇後回身看著她:“今日季將軍必要入宮,您隻怕出宮不合適。”

想想也是,趙攸糾結,畢竟是她布下的局,不能半途而廢。她又道:“你去喝鴨舌湯?”

皇後打開櫃門的雙手頓住,本想取件尋常衣裳卻被小皇帝這句話驚住了,她無奈笑了笑,驀地覺得趙攸著實可愛,聰慧不假,也帶著尋常人無法想明白的思路。

“陛下想喝鴨舌湯,讓禦廚去做,沒必要惦記民間的吃食。”

趙攸不樂意,道:“做的不好吃。”皇後提過之後,她就命人去做,隻是口感不好,就對皇後所說的民間的吃食念念不忘。

皇後驚訝,趙攸又追了一句:“藥喝得好難受,舌頭都麻了。”

趙攸嘀咕幾句,皇後換好外衣,纖腰楚楚,拆去發髻後青絲散下,遠遠看上去就像未出嫁的小姑娘。她抱著自己的膝蓋,看過一眼後,心內不平,想想皇後嫁人後好像也沒有什麼區彆,大約就是換了住的地方。

最多榻上多了她而已,其餘還是一樣的。

皇後將自己收拾妥當後,忽而朝皇帝伸手,手心向上,道:“陛下想吃什麼該給銀子的。”

“你怎麼那麼摳……”話沒有說完,趙攸就及時捂住自己的嘴巴,皇後很小氣,不能吐槽她。

趙攸欲言又止,讓皇後不解,她又好心解釋:“你忘了觀主的銀子?”

“記得呢,我現在沒有,讓人回福寧殿去取就是。”趙攸悶悶地應一聲,其實皇後與那個老道士一樣都是吝嗇的人,見錢眼開。

宮人去福寧殿取銀子,趙攸就在旁看著皇後,眯眼問一句:“皇後,你與老道士還是少接觸為好?”

“為何?”皇後不明。

趙攸搖搖頭,又不說了,她怕皇後又生氣,吃虧的還是她自己。

小皇帝眼睛很亮,小眼神上上下下地去看,就是不去看皇後。皇後覺得不是好事,道:“陛下想說什麼?”

趙攸想了想,脫下靴子往床榻內側跑去,距離皇後十步遠後才道:“因為你被他帶壞了,愈發吝嗇,就像鐵公雞一樣,一毛不拔。”

皇後又氣又想笑,她出身不好,本就沒有積蓄,入宮後那些珍品都是無法典當的,柳欽獅子大開口,她根本無法滿足。不想小皇帝竟連這些都計較,她也不避讓,直接道:“陛下與觀主也是一家人的。”

“哼,我才不是,你誆我一副玉棋,我都沒有計較。”趙攸盯著皇後的身影,她若過來,她就跑。

皇後笑回:“陛下若不吝嗇,怎會時刻記得這件事。”

“那是因為我不甘心被你誆。”趙攸不甘示弱。

“不甘心還是源自於吝嗇。”皇後容顏婉約,說出的話也是字字戳心,氣得趙攸瞪眼。她怎麼就吝嗇了,若是吝嗇怎會答應給老道士翻新道觀。

宮人來去很快,帝後還未曾辯出誰更吝嗇的時候,就將裝有銀子的匣子送來。

趙攸沒有見過那個匣子,她的錢財都是由凝蘭收拾,她並不知這些支細枝末節。但皇後沒有給她接觸的機會,直接將匣子帶走,她忙道:“你怎地都拿走了。”

小皇帝滿目狐疑,皇後一看就明白她不知匣子裡的東西。趙攸看似吝嗇,其實自己也是糊塗,尋常都是由凝蘭管著,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她打開匣子看了一眼,旋即又合上,笑道:“臣妾出宮,陛下在宮內等著季將軍。”

趙攸生氣,氣得不行。她都不知曉裡麵是什麼,指不定有什麼珍寶,皇後太霸道了,感覺她以後會成為妻管嚴……

好苦惱的!

小皇帝苦惱半個時辰後,季荀求見,她還是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

季荀聽聞女兒在宮中受委屈,迫不及待地入宮,本想找小皇帝理論的,入殿一見她頹然的模樣,頓時不知該說什麼。

他先行禮,皇帝給他賜座。

趙攸先勉強一笑,吩咐人看茶,“可是外麵有大事發生,以令將軍這般形色匆匆?”

季荀一噎,心裡也憋著一口氣,旋即將自己的不滿說出來。

武將與文臣不同,他們不懂如何委婉將話題說得更為貼切,都是直言直語。趙攸聽得蹙眉,一麵安撫一麵道:“朕也是無奈,不過貴妃也是不懂事,以下犯上,再者首輔也病著,朝中不少事耽擱下來,這些小事雖說不會過問,太妃握著後宮權力也不會任由她這般目中無人,朕若不出手,隻怕貴妃吃得虧更多。”

季荀又道:“太妃並非太後,何故把持後宮?”

說完就後悔了,當初太後去後,陳太妃要求住進慈寧殿,小皇帝不允力爭之後也敗了下來,現在把持後宮還是一樣的道理。

他本是氣勢衝衝,聽到小皇帝歎苦的話後想起之前的事,也跟著一歎,道:“皇後母儀天下難不成就這樣不爭不搶?”

趙攸順勢道:“皇後若爭若搶也就罷了,偏偏溫軼教出來的女兒心性淡泊,如何也不提此事。加之陳氏不喜貴妃,朕也無法。”

帝王訴苦帶著不一樣的辛酸,季荀無奈,反要去寬慰皇帝,一來二去倒也不再提女兒被禁足的事。

兩人密談許久,皇後也如願見到柳欽。

柳欽一口氣點了十碗鴨舌湯,聞著湯味道:“前朝呂相早起就喝一碗鴨舌湯,滋味鮮美,如今讓我也來嘗嘗。”

皇後嫌棄道:“你有何資格與宰相相提並論?”

“小娃娃休要說話難聽,你家夫君的病還沒好,想要與她白首,就得乖乖聽我的。”柳欽喝了一口湯,撚了撚胡子,表示很滿意。

與他相處這麼久,皇後也習慣他的口不擇言,淡淡道:“若你真能治好,那座道觀可香火鼎盛。”

柳欽道:“你家小夫君活蹦亂跳的,多半無大事,倒是你要的那個方子,是你要懷孩子?”女子與女子之間無法生育孩子,那個方子倒是可以糊弄一些無知大夫。

“並不是,你且配來就是。”皇後耳尖發紅,不自覺地垂下眸子。

未經□□的人都不知這些,皇後就算是再世人也沒有經曆過房事,被柳欽這麼一說,覺得十分不自在。誰知柳欽沒有覺悟,依舊嘮叨:“也不知怎麼想的,嫁給比你小的孩子,小也就罷了,還是個小姑娘家的,以後你想著依靠何人?那日我也瞧見了,又是一蠻不講理的孩子。”

“蠻不講理也就罷了,偏偏還是個出身貴族的,我覺得不好,要不你二人趁早和離,我給你尋個商戶嫁了,對了,一定尋個真的少年。”

皇後扶額,回道:“還未曾飲酒,就說起酒話,你這鴨舌湯是她的銀子買的,你怎就不說些好話。”

柳欽反駁道:“我說好話她能聽得見?既然聽不見為何要說好話,替她把病治好了就和離。”

“和離是我的事,你喝了湯就趕緊將藥方寫出來。”皇後斂袖,不想再與他繼續說下去。

“彆這麼急,我觀裡還是些娃娃,跟著我無甚出息,你讓你家夫君找個學堂將人塞進去念幾年書也是使得。”

皇後也未作推辭,柳欽心也不壞,在民間行走的時候遇到些許生病的孩子,家人救不活,他力所能及地將孩子帶回道觀,人多了自己也就養不活了。

再者孩子都不大,總不可在道觀裡待一輩子。

喝了幾晚鴨舌湯後,柳欽將剩下的裝入食盒裡打包回道觀,臨走又多要了幾壇酒,有人付錢也就不用客氣。

皇後命人去結賬,與柳欽道:“我家那個小夫君若是問起我的身份,你便說是溫瑾。”

“明白,你當初不就代替溫瑾嫁人的。”柳欽拎著酒壇就走,走過幾步又回過神來,問著皇後:“溫瑾要嫁給誰,不願意讓你去代替的,我記得是個小孩子?”

皇後不言語,率先一步離開雅間,聽著身後老道士嘀咕:“記得好像是個小皇帝,嘖嘖嘖、這樣不好和離。”

儘說些醉話,她快走幾步,上了馬車後就直接回宮。

小皇帝恢複早朝後,在崇政殿內未曾看見溫軼,朝臣有的麵露頹唐,不敢隨意發話,有的倒是樂於見到這樣的局麵,力爭上言。

首輔人不在,門人眾多,商議大事的後果也沒有多少影響。

趙攸發覺溫軼門人多到令人震驚的局麵,想要除去他,先要將那些門人踢出朝堂才可。朝會後,蘇文孝留下。

他是樞密院副使,位同主使,但他曆來低調,也不在皇帝麵前露麵,趙攸對他印象僅僅留在擇選太傅一事上。

蘇文孝留下後,趙攸打起精神,蘇家根深蒂固,不爭不奪還能穩立不衰,可見蘇文孝的能力。

“陛下,臣覺得後宮與前朝當為一致,不能由奸人把持。”蘇文孝麵色沉靜,目光凝視腳下的金磚,帶著萬分恭謹。

這樣的開場白是趙攸沒有想到的,畢竟溫軼對皇後沒有真正放心。她恍惚記得原書裡劇情,皇後一入後宮就在溫軼的幫助下奪了陳太妃的權,可她看到的卻是不一樣。

故而,她就想著或許因為什麼事父女離心,既然如此,她何不利用這些。

蘇文孝為皇後鳴不平,已然出乎她的意料,如果站在殿內的是溫軼,倒也不讓人奇怪。

“蘇卿之意,朕不明白。”趙攸麵露茫然。

蘇文孝道:“陳氏何德何能越過皇後而握著後宮之權?”

趙攸抿嘴,這個樞密院副使是不是太心急了些,這番話若是傳到溫軼與太妃那裡,必讓他們內訌。她麵上不顯,笑道:“朕也無法,前朝後宮並非在朕的掌握中,陳氏不顧尊卑住進慈寧殿,就已不妥。”

小皇帝與以前不同了。之前都是死要麵子,斷不會說出受人製約的話,蘇文孝聽後有些吃驚,暗想莫不是當真被皇後影響了?

不管如何,他總要為阿沭爭一爭,肅聲道:“隻要帝後一心,此事不難。”

禦座的趙攸眼睛發亮,蘇文孝這是向她投誠?投誠的前提就是對皇後好。隻是她不明白蘇文孝為何背著溫軼反幫著皇後了,心中起疑,便道:“蘇卿言之有理,皇後仁善溫順,朕自不會負她。”

皇帝一言九鼎,蘇文孝得到保證後,就鬆了一口氣,道:“陛下有難事,臣可儘心去做,自當鞠躬儘瘁死而後已。”

文人愛說著華麗的辭藻,趙攸沒有在意,順勢道:“那卿方才所言,朕也知曉,卿去忙碌,待卿佳音。”

蘇文孝麵露欣喜,深深作揖後就大步離去。

殿內的趙攸冥思苦想,想不出蘇文孝的目的,索性去中宮找皇後。

冬日寒冷,花草都顯得枯敗,花房造好後,皇後將藥草移進去,她事事親為,宮人不敢隨意插手,在一旁靜靜候著。

藥草習性特殊,皇後不敢假手於人,宮人侍候花草,隻當花草來培育,稍有不慎就會枯敗。加之她近日無事,不如自己打理。

在道觀時曾見過柳欽的藥草,他十分看重,輕易不讓人碰,她在一旁無事就看著,真要自己去種植培育,心中也沒有底。

趙攸來時見皇後親自打理,就沒好意思去打擾,自己回華殿等候她。

等了半個時辰後皇後蹁躚而入,衣袖口染了些泥,淨手後就去內殿更衣,趙攸順勢屏退宮人,自己悄悄地跟了進去。

她輕手輕腳,皇後在回身的時候還是有所察覺,也不知她跟進來做什麼,就一直晾著她。

趙攸習慣她的沉默,在一旁坐著,眼睛一直跟著她的身影。許是皇後出身道觀,身上沒有帶著貴女們的驕奢之氣,多是淡泊,空穀幽蘭般的氣質。

小皇帝又在偷看,隻是皇後換的外衣,隔著厚實的中衣,什麼都沒有看到。皇後習慣她這般呆傻的模樣,回身看著她:“陛下可看好了?”

“看什麼?”趙攸不明。

皇後照舊冷冷瞥了一眼,自己理好衣領,“陛下有何事,風寒剛好,就四處亂跑。”

趙攸不理會她的冷言冷語,道:“朕有事與你說,難不成召你去崇政殿?”

“陛下有何事?”皇後語氣也跟著軟了下來,見小皇帝氣呼呼的樣子,又添一句:“你若有事,我也會去崇政殿的。”

“你若去了,反會惹人懷疑。”趙攸道。

她底氣很足,皇後後知後覺怕是與朝堂有關,走近兩步道:“是何大事?”

小皇帝眉梢一揚:“蘇文孝替你鳴不平,道後宮不該由陳氏把持?”

皇後震驚,眸色終是起了波瀾,想起自己目前的處境,便繼續震驚道:“他為何這麼說?”

她開始驚訝是真的,後麵就摻雜了演戲,成功地糊弄住了趙攸。趙攸沒有懷疑她,認真道:“說是前朝後宮當是一致,朕若與皇後同心,他必鞠躬儘瘁死而後已。”

聞言,皇後暗暗思索一番,蘇文孝不知宮內境況,心急了些,但他不知小皇帝不好糊弄,尋常的話是不會輕信的。

她笑道:“蘇文孝心中有大道,規矩也重,你看他那般儒雅之色,就該知他並非宵小之輩,與溫軼並非是同類人,陛下可爭取他這般的良臣。”

“皇後該知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之理。”趙攸辯駁,她是不信這些虛妄的道理。

皇後深深思索,著實被蘇文孝的舉動弄得措手不及,麵對小皇帝灼灼目光,她不知該怎麼去編造合理的解釋。

小皇帝若知曉蘇文孝背著溫家來支持她,隻怕又會多疑,且眼下溫瑾還未嫁給趙閩,任何事都會發生變化。

皇後不語,趙攸敏感道:“蘇文孝是在幫你,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