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揭穿(2 / 2)

蘇韶腦袋垂得更加低了,再也不敢去問話了。倒是一旁的趙攸聽到蘇文孝特殊的教子方法後覺得有趣,清清嗓子催道:“首輔莫不是不認識她?”

一句話讓蘇文孝停了下來,視線轉向溫軼,蘇韶也抬頭小心地打量溫家父女二人。

溫軼眼中閃過掙紮後,冷冷道:“這是小女溫沭,自然識得。”

“隻是她為何說她才是溫瑾,難不成首輔當日送入宮為後的不是真的嫡女?”趙攸問道。

溫軼打定主意就道:“她在與臣鬨彆扭,叨擾陛下了,臣這就帶她走。”

“且慢。”趙攸打斷,從禦座上走下來,雙手負於身後,麵色冷凝,道:“她辱罵皇後,就這般放任她離去,朕的顏麵置於何地?”

蘇文孝微微吃驚,原以為溫軼一句打岔的話就會了事,畢竟這不算大事,但見皇帝的態度,不會輕易罷休,

隻聽皇帝又道:“她來朕這裡胡言亂語,給首輔與皇後扣上欺君的罪名,旁人若是知曉定會議論,首輔就這樣將人帶回去,當真見朕當作幼子。”

溫軼一驚,眸色極為冷厲,他欲回話,耳畔傳來蘇文孝的叱罵聲:“逆子,還不跪下。”

蘇韶聞聲跪下,知曉皇帝在為皇後討公道,賠罪道:“臣有大罪,不求陛下寬恕,願遠調出京,為一方百姓謀福利。”

溫軼一驚,道:“不可。”

蘇文孝擺擺手道;“甚好,去那苦寒之地受些教訓,時刻記得出門要謹慎行事,首輔莫要擔心。”

唯有先處置蘇韶,才有理由讓溫瑾無法善了。

“也可,至於溫三姑娘……”趙攸頓了頓,看了一眼她淒楚的麵容,當即道:“蘇韶不過是受你連累都已被罰,你這胡言亂語者也不可輕罰,首輔你說對嗎?”

溫軼被逼得騎虎難下,看著女兒蒼白的小臉,開口道:“蘇韶是男子……”

“男子又如何,規矩擺著這裡,首輔既然心疼,不如就送去道觀靜心養性,省得她目無尊卑,將皇後比作鄉野女子,也不看看自己的分量。”趙攸拍板定案。

溫軼哪裡舍得,忙要求情,話還沒有出口就聽小皇帝又開口說話:“首輔,你且與朕說一說,中宮那位究竟是不是你的嫡女溫瑾?”

到口的話又咽了回去,溫軼忙解釋:“自然是的,臣怎敢做出欺君之事。”

趙攸一副了然的模樣,看向蘇文孝,後者立即道:“臣聽到了,首輔忠君為國,怎會做出欺君之事。”

蘇文孝就像拍馬屁一樣地將話又重複一遍,趙攸覺得很滿意,笑道:“既然如此,此事就這麼定了,朕去見皇後。”

小皇帝大步流星地離開,留下剩餘四人在殿內,蘇韶嚇得不敢言語。溫瑾驚了許久才反應過來,直接拽著溫軼的袖口:“父親,我不能去道觀,那裡肮臟,你看那個溫沭進去後就不聽你的話了,變得心思歹毒,毀了我的容貌……父親。”

蘇韶眉梢蹙得很緊,突然覺得麵前的溫瑾不像是她認識的那樣善良,都知曉當初是她讓溫沭出來給她擋,現在見帝後恩愛,自己遭遇難事,又想著來奪回後位,人心當真是險惡。

蘇文孝沒有太過驚訝,對著溫軼行禮,又道:“首輔當初做下的決定就不能再反悔,一子毀,莫要連累滿盤皆輸。”

意思便是溫瑾是棄子,不能因為她而毀了全局。

說完拉著蘇韶就走,走出崇政殿的時候就看到夫人王氏,蘇韶下意識就往父親身後躲了躲。王氏眼尖地看著兩人的小動作,加上皇後方才離席,心中敲了敲鼓,走過去道:“你父子二人鬼鬼祟祟地做什麼。”

蘇文孝不能隨意入後宮,遙遠地打過招呼,丟下蘇韶就走:“自己解決自己的麻煩。”

他前腳走,溫軼父女二人就從殿內走出來,蘇韶麵色當即冷了下來,與溫瑾道:“妹妹下的一手好棋,連累我也就罷了,是我自己眼不好,倒是你自己落得去道觀的地步,也該自己想想哪裡做錯了。”

她溫潤慣了,一番怒火讓王氏驚得不知如何是好,忙道:“發生何事了?”

溫瑾咬牙道:“我何處做錯了,就算是我放棄的,也輪不到她來撿著用。”

聽到這麼不講理的話,蘇韶氣得臉色發青,見周遭沒有宮人內侍,壓低聲音道:“其中曲折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明明是你嫌棄小皇帝命不久,現在倒像是溫沭奪了你的後位,方才在陛下麵前你應當說後位是被人奪走的。”

王氏瞬息就明白了,見女兒無恙忙回中宮將事情告訴皇後,等她回去後依舊不見皇後的身影,她心中涼了一截。

皇後早就來崇政殿,被內侍安排在偏殿,而兩殿之間是通的,裡麵話她能聽得一清二楚。

她腦子裡亂成一團亂麻,自己解不開的時候,趙攸走過來嚷著要更衣。或許是習慣了,她自動張開臂膀,等著皇後給她換衣。

趙攸麵帶笑意,就像一個開心的孩子,見皇後俯身去係玉帶,大膽地伸手摸摸她的後頸。手心觸碰之處,柔軟得就像吃的豆花。

微微觸碰就令皇後身形一晃,她站直身後看著小皇帝:“你怎地動手動腳。”

趙攸不願被她震住,當即就回:“你生氣的時候還動口呢,那樣更不講理的。”

她蠻不講理的態度反令皇後心中動容,就像被什麼拂過心頭,帶去諸多煩惱,留下的隻有趙攸的笑意。她知曉趙攸今日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好,這份情誼,當真是還不清了。

皇後罕見地沒有懟,趙攸覺得奇怪,莫不是刺激狠了?

欲開口時候,耳畔響起皇後的聲音:“古人雲,君子動口不動手。”

“咦?皇後是君子?”趙攸故作反問她,上下一打量,認真點頭道:“約莫是個偽君子,專門來欺負我的。”

她說得若有其事,引得皇後發笑,拍了拍她的腦袋:“哪裡有皇帝的樣子。”

“本就是實話,從成親到現在你算算欺負我多少次了,若是用筆記下,約莫一冊書都寫不下的。”趙攸自己理好衣冠,在銅鏡前照過,覺得甚好。

皇後心中不定,被她的話帶動了,不自覺回道:“哪有你說得那麼誇張,不就成親那夜嚇到你罷了。”

“原來皇後也知曉那夜欺負我的。”趙攸回身看著皇後,覺得她心中發虛的樣子很有趣,就是不知道可不可以隨她掐,就像方才那樣摸一下也好。

皇後微微窘迫,感覺今日的小皇帝與往日不同,道:“也就那一次罷了。”

“不止一次,你還咬我了。”趙攸很認真地看著皇後,今日勢必要爭個道理出來,以後不能總被她的力氣震懾住。

想了想,皇後不僅欺騙她,還處處壓著她,好慘的。

咬唇角的事,趙攸總是念念不忘,皇後覺得這樣不好,無奈道:“上次給你咬了,你又不咬,便不是我的錯。”

想起上次半途而廢的事,趙攸就生氣道:“那是因為你動了,你咬我的時候,我就沒有動。”

“被人咬為何不動呢?是陛下自己呆傻,為何要怨怪我?”皇後淡淡一笑,看著外麵天色不早,提議道:“我們去華殿?”

趙攸知曉此時不是任性的時候,想了想點頭答應,在跨出殿門的時候低聲道:“今晚你不許動,我要咬回來。”

一句話說得極是豪言壯誌,就像是要親政那般。皇後被她這麼一說,耳根子發燙,縱知道趙攸說的不是那回事,但今晚二字著實刺耳。

她自己摸著發燙的耳垂,睨了一眼:“陛下白日不可胡亂說話。”

兩人之間就差一層窗戶紙,沒有說清罷了,都是自己心中明白了,嘴上不說。趙攸心態變了,對皇後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堤防,倒真像是要過日子的樣子。

趙攸不明白她的意思,回道:“那次你還是白日咬我的,這可沒有亂說。”

“榆木疙瘩。”皇後道一句,率先踏出一步,再與她計較下去就要那些請來的夫人晾在一旁的,時間久了就會引人懷疑。

趙攸小跑著追過去,兩人一前一回地走入華殿,皇後想要先更衣,回身看著跟過來的皇帝:“陛下不如先去庭院裡坐坐。”

“不去,麵對一群婦人有何可坐的,你快些更衣就是了,我且等你。”趙攸在一旁坐下,不管不顧地靠上去,她就等著皇後主動坦白。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這是最基本的道理。

皇帝賴著不走,皇後也是無奈,想將她拉起來就要推出去。趙攸在她走過來的時候,就明白過她的意思,忙抱著迎枕,先道:“不許拉我,說好不欺負我的。”

皇後道:“何時答應你的?”

趙攸一怔,仔細回想方才的話,皇後好像沒有答應這件事?

她是不是又漏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