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軼沒有多待,也是待不住的。他走後,皇後撫了撫額角,手心裡滲出細密的汗水,頹然地在小榻上坐下來,摸到一盞涼透的茶後,揚首就飲了下去。
心中的緊迫感才散去大半,她盯著手中空空的茶盞,想了許久後才讓人去給蘇文孝送信。
季荀留不得了。
溫軼已然失去最後的耐心,趙攸光有一個陳柏,根本不能與他對抗。
唯有得到季家的兵力,她親政的步子才會快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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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品送了幾波後,趙攸就開始心疼銀子,意思到了便可,其餘的讓旁人去做。
季貴妃不知是心中有虛,還是真的在‘養胎’,躲在自己寢殿裡足不出戶。趙攸頓覺心中煩悶散去大半。
朝堂上溫軼再次與季荀對上了,連貶季家幾名武將,朝臣對季荀的羨慕又散去幾分。女兒就算誕下皇嗣,隻怕也看不到自己親外祖父。
季荀吃了不少虧,向皇帝求救,誰知被溫軼恰好發現,差點掀了他的底牌。
他進退兩難,轉而去尋安時舟。安駙馬是帝師,在朝中也算有些權勢,且他敢於與溫軼對抗,數年來也未曾動過根基。
他秘密去尋安時舟的事恰好傳到蘇文孝耳中,兩人都是兒女親家,也是同一條船上的人,就悄悄跟著過去了。
這時趙攸手中多了幾份季荀貪墨的證據,這是她讓任寧找來的,足以給季氏定罪。隻是她貿然將證據交出去的話,季荀肯定會知曉這一切都是她在背後推動。
她左右細想後,就回中宮找皇後商量。
皇後見過溫軼後就一直心神不寧,那番話無疑太過凶險,將陳氏與趙閩送走是她走的最凶險的一步棋,然而她不得不走
陳氏留京隻會帶來諸多麻煩,將人趕去封地。他們若想存兵謀反,那麼趙攸也算是師出有名。
小皇帝走進來時,皇後正坐在榻前發呆,她悄悄地走過去,察覺她神色不對,怪道:“你怎麼了?”
一句話令皇後回神,抬眸就看到趙攸擔憂的神色,她微微一笑,道:“想著那些藥草,最近長得不大好,想去問問觀主可有方法令它們長得快一些。”
“又是藥草。”趙攸抗議一句,也沒有多加計較就將證據擺在皇後眼下,將大致事情都說了出來,繼續道:“安時舟並不合適,蘇文孝也不可,想來想去我也不知該讓誰來舉發。”
皇後翻過一眼發覺都是賬簿,期間還涉及到戶部的人,顯然那些人是依附季荀的,言道:“這些都真的交出去就會牽連戶部的人,到時候懲罰了他們就會空出許多職位,必然就會便宜了首輔。”
這也是趙攸考慮之處,這不是可以任性的事,牽一發而動全身,她自己眼下沒有心腹去填補空缺,便宜溫軼就會壯大他的氣勢。
怎麼想都想不好。
她長長歎氣後就道:“去歲那些得中的人雖說可好用,隻是現在就安插入戶部,首輔必會懷疑。”
皇後明白她的憂慮,溫軼多疑,這樣一來勢必就會暴露自己。她伸手撫平趙攸皺起的眉梢,寬慰道:“彆著急,依我看或許可以讓禦史台那裡舉發。”
“禦史台都是首輔的人,這樣一來我們就被動了,失去先機。”趙攸搖首,聲音也跟著低了下來。
皇後淺笑:“那不如我將證據給首輔送去,至於安插人手一事就交由安時舟,就算首輔知曉也是他與安時舟的事,到時蘇大人從中周旋,必會令你得償所願。”
“首輔信你嗎?”趙攸扭頭看著她,眸色裡湧動著深深的疑惑。
呆子又多疑了。皇後拍了拍她的腦門,道:“懷疑我?”
趙攸沒有肯定也沒有否認,隻道:“不是懷疑,隻是你不該插進來,以後也可以問心無愧。”
“嗯,很大氣的話,其實心裡還是有些懷疑。”皇後見狀以手戳著她的心口處。
趙攸忙道:“真的沒有。”
皇後微微勾起唇角,將證據奪了過來,指著門外道:“陛下該回宮了。”
趙攸一愣,她好像什麼都沒有說,哪裡就是懷疑了?她索性賴著不走,“我沒有懷疑你,你不許冤枉我。”
“是與不是,你自己心裡明白,不需我多說的,陛下回去吧。”皇後直接牽起她的手,將人拉到殿門外,與若秋道:“送陛下回宮,今晚要喝的湯藥也一並送過去。”
若秋不知發生何事,隻好點頭應下。
趙攸發現這對主仆將她當作空氣了,她方要開口,皇後就已將殿門合上,徹底將她趕出去殿了。
果然,女人都是小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