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一零七(1 / 2)

立太子的消息悄然間在朝臣之間散出去, 所有人都盯著福寧殿那位運氣好的貴妃, 哪怕沒有自己的孩子也被皇帝這麼寵, 也是罕見的。

他們悄悄觀望著, 這也諷刺了溫軼,費儘心思將女兒送入宮也沒待到幾月, 什麼都沒撈到還被打發去了冷宮, 淒慘餘生。

皇帝斷斷續續病了一個月,溫軼與蘇文孝兩因減免賦稅一事也爭了半月多, 至今沒有拿出具體的策略,皇帝病中無暇分身, 也由著他們去了。

柳欽幾日前出宮回府, 今日回宮後與蘇貴妃說起開棺一事。對於死者而言,這是大不敬,然蘇貴妃已無暇去考慮這些, 唯有期盼著棺木裡當真是母親的屍骸。

皇帝今日精神好, 去外麵走動了半個時辰,回來後見兩人神色凝重, 奇怪道:“你二人怎麼了, 好似有大事。”

溫沭垂眸而坐,聽著趙攸詢問的話,心中隱隱夾雜著緊張, 半晌後展顏笑道:“無甚大事, 想著給你換下藥方。”

趙攸頷首, 淡淡的目光看向柳欽:“柳大夫如今醫術不精, 治風寒都要花上一月,朕的崇政殿內都堆滿了朝臣送來的奏疏,你的招牌要掀了。”

說完還輕輕咳嗽幾聲,柳欽被皇帝這麼質疑,老臉頓時掛不住,回道:“陛□□質不大好,以前靠藥膳保著,終究不是事……”

“你的意思是朕會早逝?”趙攸勾了勾唇角,眸色一陣陰冷,幽邃至深,看得柳欽心中發慌,眼中的光芒瞬間暗淡下來,忙擺手道:“陛下莫要嚇我,這話可不能隨意說。”

他的話僵硬得很,趙攸感覺到他的情緒不對,柳欽麵上的笑意僵硬得很,再回身去看溫沭。她麵上依舊是溫柔如春水的笑,卻是極其淺淡的很,仿若風一吹就會吹散。

“你二人好生奇怪,難不成我朕真得了不治之症?”趙攸麵上一片清純,在溫沭一旁坐下,凝視她顫動的長睫,嘴角輕敲,“阿沭,你不開心?”

眼見著兩人湊到一起,柳欽說了一聲,拔腿就跑。

趙攸看著他倉皇而逃的背影笑道:“柳欽這輩子為三種事愁,一是銀子,二是他看上的單韻,三就是養大的你,你說他這次為什麼愁?”

溫沭不動聲色道:“約莫是為了銀子。”她眼中光色明滅不定,失去往日的溫柔和煦。

趙攸附和道:“貴妃不給他送些銀子?”

“臣妾與陛下一般舍不得銀子。”溫沭的回複帶著漫不經心,目光飄向殿外的虛空,疏桐搖曳,那裡似有什麼東西吸引著她,讓她目不轉睛。

趙攸散步累了,臨睡之前囑咐溫沭:“他缺銀子,你就給他。”

溫沭沒有應,片刻後戶部尚書來呈上奏疏,減免賦稅的具體策略。

戶部尚書見蘇貴妃代為接下後,心中不悅,但見貴妃凝重的神情就不敢亂說話,道:“陛下若覺得不妥,望貴妃說一聲,臣回去再改。”

蘇貴妃應下了,戶部尚書不敢多待,揣著心事就出宮了。回署衙後見到蘇文孝就將殿內的事情說與他聽:“貴妃神色不大好,蘇大人您是否覺得哪裡不妥?”

不妥指的皇帝身體,先帝當年也是染了風寒後引發其他病症,這才去了的。且之前皇帝匆匆要立太子,左右一聯想,好像真的不妥。

蘇文孝翻著各地發來的文書,回報的是去歲大雪後的收成,都是不如往年。在聽到這句話後不悅道:“陛下身子健康,不過風寒罷了,你等就這麼胡亂猜測?傳到陛下耳中,你這便是詛咒陛下。”

被這麼一罵,戶部尚書就往後縮了縮,道:“臣多嘴了。”

他匆匆退下後,蘇文孝這才放下手中的文書,屋內死氣沉沉的冷寂,須臾後起身去找柳欽。

他是不信小皇帝會病重,難不成趙攸又想謀劃什麼?

****

趙攸僅睡了半個時辰就醒了,溫沭在旁看著減免賦稅的策略,各地受災不同,自然不會一刀砍。她聽到身後輕微的聲音後就回首,趙攸自己爬起來了。

她將策略遞給趙攸,道:“戶部尚書來過,等著你的陛下的口諭。”

“我知曉,蘇文孝盯著這件事,無需我多憂的,就這樣發下去。”趙攸未曾接過就讓人發還回去,蘇文孝辦事能力強,這點不需擔憂。

五月的天氣帶著淡淡的燥熱了,午時的陽光也烈了些,壓難掩春景撩人,遠遠望去,如同丹青手中的筆墨盛景。

殿內有些悶熱,趙攸讓人打開窗戶透氣。

光色亮人,照得趙攸臉色多了幾分蒼白,她撥弄著窗下的那株盆栽,碧綠的葉子握在手心中,晶瑩間帶著剔透。她摸了摸莖葉,道:“阿沭,你為何不開心?”

溫沭端坐案後翻著奏疏,趙攸親政一年,大半的政務早就落在她的手中,權力更迭悄無聲息,溫軼再怎麼上躥下跳對她都沒有太多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