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寧將視線落在她跛腳的那條腿上,與溫沭低聲道:“臣覺得像是刀劍所傷。”
他是武人,懂得比溫沭多,她微微頷首道:“我這裡沒新鮮的茶了,夫人不介意,我就便宜給你。”
酒肆掌櫃經常來買,這裡茶葉便宜,他拿回去做生意很好,小鎮上的百姓不懂這些,好糊弄的。
任寧過去與她交涉談價格,溫沭在竹屋裡就細細觀察。屋內雖小,卻也是一塵不染,窗明幾淨,不過僅僅她一人如何撐得下整座茶山的?
如此一看更覺得可疑,她趁機與酒肆掌櫃交談:“我見那位婦人好似不易,一人打理整座茶山?”
“並非如此,婦人有兒子,出去經商了,不知何時回來,約莫年前就會回來的。”掌櫃解釋。
溫沭眉心一動:“您可見過那位小公子?”
“見過、見過,後生俊秀,模樣不差,就是家裡窮了些。”掌櫃眼裡露出驚豔。
溫沭順口道:“如何俊秀,掌櫃可能將他容貌畫出來?”
掌櫃地愣了一下,瞬間就以為溫沭動了心思,他拍掌一笑:“好,我回去就給您畫。”
這時任寧將茶葉打包好,拎著出來了,回去的路上,溫沭分了一些給酒肆掌櫃,算作向他道謝。
最初掌櫃一味推拒,奈何溫沭堅持,他隻好收下,笑道:“待回去後我畫好就給你送去。”
溫沭在小鎮時間耽擱不少,趙攸幾次催她回去,她都拒絕了。
掌櫃未曾將畫像送回來時,皇帝的書信到了,趙景病了。
冬日裡本就容易讓人不舒服,更何況是嬰兒,趙攸在信中寫得略微急迫,溫沭並未起疑,將小鎮上的事交給任寧,若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將雲揚與那婦人都拿下。
她隱隱覺得雲揚與那婦人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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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景在福寧殿待了近兩月,與皇帝混得很熟,兩人時常並排躺在榻上,趙攸給他讀奏疏。無論他是否聽懂,趙攸一並將解決之法說出來。
兩本奏疏一讀,趙攸就進入夢鄉。
這日她方讀完一本,趙景趴在榻上就睡著了,整個裹在毯子裡,不忘背對著趙攸。趙攸惱恨地拍了拍他的屁股,吩咐乳娘過來守著。
她去見安時舟,為的是賑災一事。
冬日大雪,百姓無存糧,餓死不少百姓。安時舟是文人,心存憐憫,祈求陛下開倉放糧救濟百姓。冬日裡豈是放糧這般簡單,還要不少棉被。
如今臨安城內棉價瘋漲,如果知道朝堂要發棉給百姓,他們肯定哄抬價格,到時朝廷多花幾倍的銀子。
趙攸知曉奸商無道,準備強製以低價購入,然安時舟覺得不妥,道是有違陛下賢明的名聲。
他頑固不化,直言氣得趙攸說不出話來,無奈讓他去親自去統計臨安城內以及相近州縣的棉價。
安時舟知曉自己惹惱皇帝,自己隻好冒著大雪挨家挨戶地去問,一把老骨頭險些被趙攸折騰散了。
等他將價格統計好後,病得不能起身。
今日便是蘇韶來送統計的結果,趙攸翻看一眼後,眉眼緊蹙,棉價確實很高。然以真金白銀去買,她也心疼。
多事年代,奸商最為賺錢。
她想了想,與蘇韶道:“阿韶替朕去辦一件事。”
蘇韶領命:“臣不辱聖命。”
“莫要回答得這麼快,朕讓你去做回惡人,去將幾位棉商給朕綁起來,餓上幾日再放回去,他們就會知曉如何做。”趙攸淡淡吩咐,眼都未眨一下。
蘇韶愣了,陛下怎地吩咐她做這種事,嶽父都愁得病了,陛下好不懂事。
趙攸見她半晌都不動,不悅道:“你不肯?”
“臣、臣即刻去辦。”蘇韶忙應下來,急急退出崇政殿,回去與她阿爹商量一二。
趙攸挑了挑眉,此事就該蘇韶去做,安時舟迂腐就隻顧及她的名聲,也不想想國庫裡可有多餘的銀子去高價買下棉。
偏殿住著趙景,她無事就回去看看,順帶看看可曾醒了,白日裡睡多了,晚上就會鬨覺。
廊下宮人肅穆而立,見到皇帝來後都噤若寒蟬,想說又不敢說話。
趙攸照常地推門,裡麵多了一人,趙景咿咿呀呀地攀著那人胳膊想站起來,結果力氣太小,一屁股就坐了回去,立刻就撇了撇嘴。
溫沭忙抱起他放在自己的膝蓋上,摸摸腦袋算作哄慰。
趙攸一見她在榻沿端坐,立即走過去,喜上眉梢:“阿沭,你回來了。”
“陛下道阿景病了,我自然就回來。”溫沭聲音略帶冷漠,一眼都未去看趙攸。
聞言,趙攸猛地頓住腳步,眼中帶著躲閃。 .:647547956(群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