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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折花刀》收視率一路逆襲, 成為今年年初的一匹黑馬,作為一部諜戰劇,《折花刀》沒有像傳統諜戰劇的嚴肅,家國大愛, 矚目與小人物在亂世背景之下的無可奈何,努力改變自身命運,在時下反倒成了吸睛點。

收視率破2.0那天, 呂導擺了一桌宴席,請幾位主演把酒言歡,共同慶祝。

蘇喬來的晚, 一推包廂門,大家都喝上了,一張張臉蛋染的紅通通, 雖然他喝不了酒, 但作為這部劇的男主,當之無愧的坐在了次席位置, 緊挨著呂導和莫立司。

這種酒席上的社交場合, 需要應酬能力, 蘇喬不擅長應對,成了推杯換盞之間被忽略的一角。

“叮”

莫立司有意無意瞄他幾眼,握著筷子,輕敲了他旁邊的玻璃杯沿,“這裡的粵菜很有名,嘗嘗這道咕嚕肉。”

蘇喬扒拉了兩口, 副導演一笑,隻見嘴巴不見眼,咯咯咯的不停,“網上都說你們兩是那個什麼CP……”

“立交喬。”旁邊的攝影哈哈大笑。

蘇喬不高興的皺皺眉,喝酒多了吧?

莫立司是個“老油條”,對待這種玩笑如魚得水,撇撇手,“哥幾個,可彆亂說,我們兩就是普通朋友,你說是不是?”

他意有所指的看向蘇喬,離的很近,卻不會像哥們一樣碰碰蘇喬肩膀。

蘇喬點點頭,莫立司彆開臉,笑容照舊,起身和大家推杯換盞,客客套套。

蘇喬口袋掏出手機,時間不到五點,他側頭輕輕呼吸著,自從那天晚上,他閒著沒事就琢磨賀知瑾和他的關係。

首先,賀知瑾肯定是對他有想法的,這一點毋庸置疑,但賀知瑾不想和他複合是客觀事實,就這麼吊著他胃口,就是不肯說要和他複合。

就像端著一碗香氣噴噴的肉,在他鼻子下繞來繞去,怎麼也不給他吃,和逗他玩似的。

蘇喬在感情裡一貫強勢,抓住了賀知瑾對他有意思的苗頭,就等著賀知瑾先開口,這樣他以後才能占據上風,要是他先開口,求著賀知瑾和他複合,那太沒麵子了吧?

他要怎麼樣,才能讓賀知瑾先開口,然後他就順水推舟,高高興興的和他複合?

蘇喬心裡歎了一口氣,手肘碰了碰莫立司的手臂,低聲問道:“你談過幾個男女朋友?”

莫立司微怔,轉過頭看著他,笑眯眯的說:“四五個吧,你問這個做什麼?”

比蘇喬的戀愛經驗豐富,他思索著問道:“你最喜歡的那個是什麼樣的?”

莫立司的視線在他臉上停留一秒,不自然的舔了舔上唇,端起桌上的白酒,喝了一口,“一個播音係的,漂亮性感,做一手好菜,而且身材很辣,你懂的。”

遞給蘇喬一個隻可意會的眼神。

蘇喬手指摸了摸下巴,大概明白了,大部分男人都喜歡這種類型的,賀知瑾這麼悶騷的,估計也是。

劇組包場的是一間清吧,大廳裡有個圓形的小舞台,鑲嵌一圈彩燈,閃閃發亮,擱置了木製的高腳凳和一把吉他,幾個劇組工作人員喝嗨了上去唱歌,又蹦又跳,不亦樂乎。

蘇喬想起一件事,手機打開錄製視頻模式,遞給了莫立司,“麻煩幫我錄個視頻,我一會開始唱,你就點開始。”

手機背殼仍舊帶著體溫,莫立司點點頭,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蘇喬幾步跨上舞台,拿起凳子上的吉他,坐在高腳凳上,一條長腿敞開伸展,另一條腿半曲,隨意的踩在踏腳上,指尖輕輕觸碰琴弦,發出一聲沉重的低鳴。

他閉上眼睛,身體放鬆,搜索著腦海深處的旋律,蘇喬隻會彈這首最簡單的《月亮代表我的心》,當年地攤上買的《追女三十六計》裡寫了抱著吉他唱情歌,以浪子的形象打動女孩子,為了拗這個造型,他學了兩天的吉他,隻記住了這首幾個簡單和弦的入門彈唱,右手53231323就可以了,再複雜的,他沒那個耐心去學。

吉他的聲音悠揚舒緩,全場安靜下來,酒桌上喝的暈暈乎乎的人,不約而同的抬起頭,一同看著舞台上的蘇喬。

蘇喬姿態舒展,呼吸緩慢,隨著音符的流淌,時間似乎又回到了九年前炎熱的夏天。

那個時候,他剛滿十五歲,抱著從國外購置昂貴的吉他,坐在容城機械廠家屬院的榕樹下,一雙雪白球鞋的腳在地上百無聊賴的點著,秀挺的鼻梁上一層細密的汗,眼睛巴巴的注視著家屬院大門口的方向。

他習慣每天呆在空調房裡,坐車也是空調轎車,像這麼熱的天氣,就不該出門,要不是為了一個男人,他才不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賀知瑾,或者叫趙琛也可以,清瘦挺拔的的少年,穿著藍白相間的寬大校服,拉鏈敞開,裡麵是乾淨印著七中logo的白襯衣,簡練清雋,

一側肩膀背著沉甸甸的書包,戴著一對白色的耳機,一步一步從金色的陽光下走過來。

蘇喬打個激靈,一下坐直了身體,抱起吉他,撥動琴弦,變聲期的嗓音沙啞,彆有一番味道,“你問我愛你有多深,愛你有幾分……”

賀知瑾麵無表情的衝他身邊走過,熟視無睹,耳機裡的英語單詞淹沒在蘇喬的嗓音裡。

蘇喬準備了兩天,結果人家一點麵子都不給,他百折不撓的勁上來了,背上吉他,幾個大步追了上去,“我說你聽見沒?耳機摘了,我給你唱歌呢!”

從來沒有人敢這麼對他,要不是看在賀知瑾有幾分姿色,他願意紆尊降貴泡一泡他,那能讓他這麼橫?

賀知瑾拐進了一幢老舊的單元樓裡,八十年代修建的居民樓,樓道光線晦暗,藏汙納垢,沒素質人敞開了在這裡解手,空氣裡一股難聞的騷味。

蘇喬聞見這味道,眉頭擰在一起,捂著鼻子躍上台階,限量版的耐克鞋底一塵不染,蘇茂從燈塔國帶回來的,它踩在臟兮兮的台階上,又跨過小孩陳舊的學步車、破破爛爛的臟衣服。

四周的牆上貼著花花綠綠的廣告,原本的白牆已經看不出顏色,到處都是灰撲撲的,電線和網線縱橫交錯,在蘇喬的頭頂晃來晃去,他以為這種地方都拆遷完了,沒想到現在還有這種房子。

“你等等……”蘇喬背著沉重的吉他,氣喘籲籲,白皙的臉蛋升起紅暈。

賀知瑾一手握著書包的背帶,側過頭看了他一眼,腳步的速度稍緩。

頂層的六樓空蕩蕩隻有幾戶人家,樓道裡晾曬著女人男人色彩鮮豔的內衣褲,明晃晃的紮眼。

賀知瑾從口袋裡掏出鑰匙,插入銅綠斑駁的入戶門,微微向左一擰,門鎖的齒輪毫無反應,他又擰了一邊,依然擰不動,從裡麵反鎖了,少年淡而薄的嘴唇微抿,鑰匙裝回了口袋裡,半張臉藏在了晦暗光線的陰影中。

蘇喬大口喘著氣,手背抹了抹額頭的汗,“你沒帶鑰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