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轉世的第十三天(1 / 2)

酒吞童子的話語讓鬼切依然紋絲不動,風微微掀起鬼切落在地上的袍角, 也卷起了花瓣, 和那紛飛的櫻吹雪滾在了一起。

酒吞童子輕哼了一聲, 卻不再多說什麼, 身形在下一刻飄來的花瓣落在地上時, 便已經不見蹤影了。

鬼切閉上眼,內心卻已經飛到了不知在何處的晴明大人身上,期待著晴明大人再一次呼喚他的名字。

鬼切曾經有過很多名字,而晴明大人所給他的‘白槿’之名是他最為中意的。

雖然有誰嘲笑過他的這個名字太過柔弱可笑,但鬼切卻是固執地認為這個名字是最合適他的,也是最美的那個。

那個時候鬼切被封印在黃泉之境的深處, 周圍都是荒漠和幽魂, 比地獄還要令人恐懼。

憤怒和仇恨讓鬼切失去了理智, 他的內心隻充滿著要殺光一切陰陽師的惡意, 用牙齒撕碎所有陰陽師的喉嚨。

而他也的確在見到那個月白狩衣的陰陽師時這麼做了。

哪怕這個陰陽師解開了他的封印, 這並不阻礙鬼切在解封的一瞬間就攻擊他。

——誰知道這個陰陽師是不是也想控製他?

一把刀刺向這個陰陽師的喉嚨, 一把刀穿過他的肋骨,還有一把直襲心臟。

鬼切確信自己的攻擊不會落空, 他曾經從血山血海中一路闖來, 該如何高效而快速地收割生命他早就得心應手。

然而鬼切的攻擊落空了。

第一把刀被守護的結界給阻擋住,第二把刀穿過的是那繡著翩翩欲飛鶴紋的袖擺, 第三把刀直接落空, 被彈飛到幾尺之外。

鬼切認得他, 那和月光一樣的銀色頭發以及湖水沉靜的眼瞳, 是曾經和源賴光站在一起的安倍晴明。

新仇舊恨一同湧上鬼切的心房,儘管鬼切的攻擊全部落空了,甚至在接下來的纏鬥中處於下風,但鬼切本身便是一把利刃,在狂怒的狀態下他硬生生地突破了那堪比山巒厚重的結界,來到了被層層保護著的安倍晴明麵前。

儘管他的雙手已經不斷湧出鮮血垂落在身側,無法拿動任何武器,身體也早在封印中被折磨得無一塊好肉,但鬼切還是掙紮著來到了晴明的麵前,血紅的雙眼惡狠狠地瞪著晴明。

“我是絕對不會再被騙了!也絕對不會再成為陰陽師的走狗!”鬼切這麼嘶啞著聲音呐喊,凝聚起最後的妖力,讓自己的身體急速膨脹起來,不到數秒,他便可以帶著這個直到現在也纖塵不染的陰陽師一起同歸於儘了。

而看到鬼切竟然打算自爆,安倍晴明那被霜雪所親吻過白得透明的麵容才微微露出了一個皺眉而吃驚的表情。

晴明上前了一步,在已經被亂竄失控的妖力弄得五竅流血的鬼切胸口上迅速點了數下,然後握住了鬼切血淋淋的手腕,把如同血人一樣的鬼切抱入了自己的懷中,全然不顧那黑紅的血塊臟汙了自己月白色的狩衣和衣袖上潔白的鶴紋。

鬼切的身體被暴漲的妖力弄出了條條血紋,血液滲出他的皮膚不斷地淌著。

被晴明抱入懷中,安倍晴明當機立斷以己身的靈力回灌過去,讓那不受控製要漲破鬼切身軀的妖力變得服帖而乖巧。

就是現在!

鬼切已經被傷勢的疼痛和恨意衝斥著的腦袋弄得神誌不清了,他看到了安倍晴明近在咫尺毫無防備的脆弱脖頸,張開了嘴將自己的利牙對準那裡狠狠地咬了下去!!

鬼切的力道很大,在牙齒咬下去的瞬間便幾乎要穿透晴明的肩膀,剜下一塊肉下來。

鮮血幾乎是立刻便湧了出來,染濕了那乾淨不染纖塵的狩衣。

陰陽師的血液擁有力量,鬼切貪婪地吸吮著晴明甜美而極有力量的血液,腦袋裡甚至隻有這麼一件事了。

鬼切幾乎是報複性地竊笑著想:活該陰陽師!我要就這麼咬死你!

但是出乎鬼切意料的是,他可以看到晴明的麵龐肉眼可見的蒼白起來,但晴明並未對他采取任何攻擊,反倒是加快了梳理鬼切暴走亂竄的妖力,直到那些妖力平複下來,不再讓鬼切的身軀流出血液。

鬼切感受到了讓他幾欲發狂的痛楚的消退,他咬著晴明肩膀的牙齒鬆了一些,但隻是這一瞬間,便足以讓晴明有所動作了。

當那被自己的血液所沾汙的手摸向他的頭頂時,鬼切的腦海中下意識地閃過了再次被欺騙的惱怒和憎惡,但是他的力量還未回來,就連咬住晴明的肩膀也隻是最後的反抗。

鬼切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可以左右鬼神、駕馭妖魔的手落在了自己的發上。

要糟糕了。

鬼切絕望地閉上了眼睛,他不想再成為陰陽師的刀,再成為□□控的傀儡,但事實卻不容許他拒絕。

——什麼都沒有發生。

安倍晴明隻是麵色蒼白地撫摸著鬼切的頭,那溫柔的力道讓鬼切不可思議地瞠大了眼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