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世的第二十二天(1 / 2)

藥研藤四郎懊惱無比,他竟是忘記了, 與安倍晴明齊名的, 還有他那如同咒語般神通廣大的言靈!

隻要掌握了名與形,便可任意驅使各種妖物神靈, 無法抗拒安倍晴明的所有命令。

像是發現了藥研藤四郎蒼白的糟糕臉色,晴明開口安慰道:“請放心,我對你並無惡意,隻是為了避免藥研君你打擾到接下來我要做的事情,所以提前布下的防護措施罷了。”

藥研藤四郎悄悄地深呼吸了一口氣,讓狂跳不止的心臟逐漸平複下平常的平穩,他抬眸看向這個看似溫和、實際上卻是捉摸不定的平安京第一陰陽師, 帶著些沙啞的聲音開口詢問道:“那麼晴明先生……現在總該告訴我, 您究竟打算做什麼了吧?”

“這個啊……藥研君,人類是一種被好奇心驅使著的生物。”

晴明攤了攤手,微微一笑:“因為對火產生了好奇, 所以才從茹毛飲血的生活中進化到了現在的程度——而當你到了一個地方, 難道不會想要去見一見這裡最有名的人物麼?”

而戰國時代, 最有名的人物, 除了織田信長又有何人?

並非是說那些武將智臣不出名, 而是提出了‘天下布武’這一觀念的織田信長的名聲太過耀眼明亮,使得他們的名字終究是如同隱在圓月之後的星辰,微微黯淡。

藥研藤四郎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但是說出的話語卻是帶著顫抖的沙啞:“但是……你又該如何見到他?他現在可是一方命人,宅邸四周隨時都有武士在巡邏, 一旦有人入侵,馬上就會湧來一大批拿著武器的士兵。”

晴明卻是翹了翹唇,目光落在了那高聳著的朱紅色圍牆上:“我明白,不過山人自有妙計。”

藥研藤四郎知道自己應該阻止晴明的,但是他的心臟卻是興奮地跳動起來,血液在皮膚底下加速地流動,好奇心和期待讓他忍不住暫時想要放任安倍晴明,看一看他到底會怎麼做。

“那晴明大人準備怎麼見到織田公?”藥研藤四郎在聽到晴明的打算後,不管是於公於私,他都想知道。

而他對晴明的稱呼,也從‘先生’,改成了‘大人’,足以顯現出藥研藤四郎的態度變化。

“用這個。”晴明指了指藥研藤四郎推著的手鞠貨車道。

水榭庭院中逐鹿聲清脆動聽,高大茂密的橘樹散發出淡淡的清香,從樹葉縫隙中滲落下來的陽光滴落在了潺潺的流水上,漾出一片細碎的金光。

這座宅邸的主人織田信長正坐在木障子大敞著的和室內,看著那陽光追逐著水流,淡白色的落花和波濤一起飄到了自己的眼前。

在朝廷天皇赦命講和下,本願寺一派離開了大阪,以京都為中心的近畿全境幾乎全部都被織田信長掌握著。

此時已無人可直麵織田信長之勢,天下一統指日可待。

“啊啊……天氣真好啊,要是小光也一起在這裡賞花就好了。”被各地大名畏懼卻又不得不表示服從的男人正懶洋洋地躺在軟榻上,看著眼前對著搖曳清風紛紛飄落下來的花瓣,發表了這樣的感慨。

被世人稱為‘織田信長’的男人打了個哈欠,正準備在這清爽的旭風中緩緩睡去,但他的侍從卻是快步從旁走來,跪坐在他的身側,俯下身對自己的主君道:“信長大人,門外來了兩個形跡可疑的人,他們自稱是來為大人相命識運的。”

“相命識運?啊,是想給我看相算命嗎?”織田信長打了個哈欠站起身,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語道:“說起來我在這個戰國時代還沒有見過算命師誒,那就讓他們進來好了。”

“是。”侍從領命而去。

不過沒有多久,侍從便滿麵驚惶地去而複返,此侍從強忍著自己內心的恐懼,低聲向主君報告道:“信長大人,那為首的一人讓您今晚在這裡等待著他的主人拜訪……還說、還說,如果你不等待的話,恐怕會斷送自己的基業——”

一開始侍從在聽到這樣近乎威脅詛咒的話語時,自然是怒不可遏的。

何等無禮狂妄之徒!織田信長可是即將要得到天下之人,竟然隨意對未來的天下之主呼來喝去?哪怕主君對這兩人有興趣,但是作為織田的家臣,也決不能夠容許這樣損害家主名譽的人安然進入!

他拔出了掛在腰間的刀,正準備好好地讓這個帶著小道童的方士好好地明白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時,那方士卻是盯著侍從手中的刀,拍掌讚歎道:“真是一把吹發可破的好刀!”

說罷還完全不理會那反射出的寒芒,笑嘻嘻地說道:“就是不知道這刀鋒利到什麼程度了。”

在侍從愕然瞠大的眼瞳中,他正握在手中的佩刀被那小道童給奪下——天知道這道童是什麼時候拿走的——礙於這兩人詭異的行跡,侍從暫時命令護衛們按兵不動,看一看這兩人到底想玩什麼把戲。

如果是居心叵測之徒,那便更加不能讓他們靠近信長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