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眼道“你既不信我,就算沒有這隻荷包的事,也會有彆的事。”
李汝安聲音乍然冷下去,帶著一點嘶吼,“你隻問你,你是不是送過一隻荷包給方若成”
羅文茵聽得這聲調,見得這表情,心內乍然一驚,自己這會要是承認送了荷包,他是不是會掐死自己
太可怕了
但是荷包事件不解釋清楚,分分鐘會被打殺。
羅文茵歎了口氣道“將軍,荷包這件事,我想當眾解釋。”
“明兒,你請段管家張姨娘二老爺、安王妃並方侍郎夫婦、還有飛塵子道長等人,全部至將軍府中,我會把這件事情從頭至尾全說清楚。”
“對了,還要請我兩個弟弟和弟婦至府,也好給我做個證。”
李汝安一怔,聽她這口吻,莫非是冤枉了她她沒有送過荷包
那方侍郎為何會珍藏著她的荷包呢
李汝安沉聲道“你現下答我一句有何難何必請一乾人來府相擾,惹人討論”
羅文茵道“我答你一句,是片麵之詞,你未必會信。若不然,你何至帶人去白馬觀查探壁畫室暗門之事且所請這乾人,除了我娘家人,其它全跟荷包事件有關,彼時當眾解釋,當眾對質,三口六麵,再無從抵賴,豈不是最好”
李汝安看定羅文茵,心下又是愛又是恨,“你真要這樣方肯解釋”
羅文茵點頭道“必須這樣才能解釋清楚,也唯有這樣,這件事才能告終。”
請人到府,當麵解釋荷包事件,分明是授人笑柄,予人談資。李汝安並不願意這樣做,但聽著羅文茵這口吻,非如此是不肯解釋了。
他稍微想了想,一時狠下心來,與其讓人暗暗笑話,不如讓她當眾解釋清楚。
“既如此,我明兒就著人去請他們過府。”李汝安說著,站了起來,轉身出房。
羅文茵籲一口氣,倒在床上,抹了抹額角,發現全是汗。
李汝安回來幾天,自己這幾天就像在坐過山車,天天處於驚險中。
若不趕緊和離了,自己遲早會像白禦醫診斷那樣,心悸而死。
第二日一早,李汝安果然使人去請了諸人進府。
段管家和張姨娘也罷了,安王妃並方侍郎夫人接到帖子時,卻是愣怔住了。
待得來人解釋說是李汝安有事情請教,務必到府一趟雲雲,便暫且按下疑惑,坐了馬車到將軍府。
飛塵子道長倒是很痛快,馬上就騎馬至將軍府。
最後進將軍府的,是羅文茵兩位弟弟和弟婦。
羅文茵一見羅文軒,卻是拉住至一邊,悄聲問道“文軒,若我和離,娘家能容我小住一陣麼”
她名下雖有田莊宅院,但乍然去住,卻怕護院等人不得力,護不得她周全。
相較來說,兩個弟弟的府第安全一些。
羅文軒聽得她這樣問,卻是大驚,問道“發生何事將軍才歸來,怎麼就扯到和離一事上”
羅文茵壓著聲音道“今兒請你們過來,便是要和離的。你隻答我一句,府中能否容我小住”
羅文軒雖驚疑,到底是答羅文茵道“你是我嫡親姐姐,我府中,一直備著你的廂房,你要過去小住,隨時可以。”
羅文茵一聽,方放了心。
先備個落腳點,待會如果要離府,也有一個去處。
李汝安見諸人到齊,便屏了家下人等,一並子女也不許進廳。
待家下人和子女退下後,他才喊羅文茵道“夫人請上座說話”
羅文茵便過去,坐在李汝安旁邊的椅子上。
李汝安這才道“今日請諸位過來,是夫人有一事要當眾解釋,當眾對質。”
他說著,轉向羅文茵道“夫人,你可以開始了”
羅文茵便看向周姨娘,指一指她道“周姨娘上前”
周姨娘戰戰兢兢上前,跪到羅文茵腳前,叩頭道“夫人有何吩咐”
羅文茵一笑,手肘托在椅背上,閒閒道“你把跟將軍說的荷包事件,從頭至尾,再說一遍。”
周姨娘聞言,不由驚怕,不由去看李汝安。
李汝安便以眼神安撫,點頭道“夫人讓你說,你便照實說。”
周姨娘咬咬牙,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並且也不是我要當眾說的,是你們非讓我說的,那就恕我大膽說了。
她便從李飛華跟羅文茵至慈雲廟上香,在桃花坡見到章冰蘭手持荷包給安王妃分辨開始說起。
待她說至段管家在白馬觀壁畫室前親眼見著方若成和羅文茵先後進了壁畫室,結果發現裡麵的人換成飛塵子時,眾人齊齊變色。
安王妃一臉驚訝這,將軍夫人不是一向和方侍郎有仇難道不是有仇,卻是有情
羅家兄弟很想掩臉姐姐當年和方若成這樁事,隻有家下幾個人知曉,怎麼就
方若成到處找地縫怪不得早起跌碎了玉葫蘆,原來今日有禍
章冰蘭一顆心碎成片片所以,那隻荷包,是將軍夫人的她和若成
諸人中,唯有飛塵子道長一臉淡然,作壁上觀。
待周姨娘說完,羅文茵神色未變,轉向飛塵子道長道“請道長說說當日壁畫室之事。”
飛塵子道長當即站了起來,如實說了當日發生的種種。
他說完補充道“方侍郎當日像是中了迷香,神智有些亂,舉止不合常理。至於將軍夫人,分明是中了他人圈套,被引至壁畫室內的。”
張姨娘和周姨娘臉色一白,今日不是要披露夫人和方侍郎那樁事麼怎麼又扯到陷害一事上
羅文茵含笑朝飛塵子道“道長當日救了我一回,免我當眾出醜,這廂多謝了”
飛塵子舉著拂塵道“夫人無須客氣,老道不過是路見不平,撥刀相助而已。”
羅文茵再轉向李汝定道“二弟,你且說說,當日是何情形”
李汝定心下驚疑,不知道羅文茵葫蘆裡賣什麼藥,當即也站起來,把當日李飛捷和李飛章至府,請他領家丁到白馬觀救羅文茵的事,細細說了。
羅文茵聽完點頭,轉向李汝安道“將軍,荷包之事,我待會兒再重點解釋。當下隻想問,拋開荷包事件,張姨娘和周姨娘,是不是犯了陷害主母之罪人證物證皆在”
張姨娘和周姨娘臉色不由更白了,求救的看向李汝安。
將軍,今日不是隻說荷包事件麼陷害主母之罪,上回已罰過了,這回
羅文茵看定李汝安,“將軍,兩位姨娘是否有罪”
眾人也齊齊看著李汝安,兩位姨娘陷害主母之罪,確實人證物證俱在,且兩位姨娘自己親口訴說事件經過,再無可反駁了。
李汝安冷淡道“兩位姨娘確實犯了陷害主母之罪”
羅文茵拍拍手道“當日她們犯下罪行,看在他們子女麵上,隻輕罰了事,沒料到她們不知悔改,待將軍回來,倒打一耙,又告我一狀,如今是罪上加罪了。”
她說著,妙目四顧,問眾人道“若是你們府中姨娘犯下這等罪行,該如何處罰”
方侍郎答道“杖責三十,著人發賣。”
安王妃也最恨妾侍搬弄是非的,當下道“擱在我們安王府,是打死了事。”
羅文軒道“我們倒不致打死,最多也就仗責五十,拖出去扔了。”
張姨娘和周姨娘齊齊大驚,雙雙跪到李汝安腳前道“將軍,我們雖有錯,但看在我們也有功的份上,饒過我們罷”
“嗬嗬,你們有什麼功”羅文茵冷笑道“今日若輕饒你們,將軍府威信何在”
張姨娘和周姨娘齊齊叩頭,泣道“將軍,看在我們為你育了子女的份上,饒過一回罷”
羅文茵喝道“有你們這樣的生母,是華兒和章兒之恥。今日將軍若不處罰你們,如何服眾”
眾人也齊齊道“也是將軍夫人心善,才容你們到今日,擱在彆的府,早八年就處理了。”
李汝安終是揚聲喊道“李管家”
李管家應聲而進。
李汝安指著張姨娘和周姨娘道“兩位姨娘犯下陷害主母之罪,杖責四十,著人遠遠發賣了,永世不得回京。”
羅文茵撫掌道“將軍英明”
兩位姨娘還要哭泣相求,卻被李管家往嘴裡塞了布條,帶人進來拖了下去。
羅文茵籲了口氣,自己斟茶喝了,這才笑吟吟看向方若成道“方侍郎,你是如何得到我那隻荷包的,實話實說罷今日有安王妃在,有飛塵子道長在,也有我兩個弟弟在,你隻管說實話。”
是的,你隻管說荷包是我送你,有安王妃諸人在,李汝安也不能把你如何。
至於說了之後,你家夫人晚上要如何罰你,之後會否要求和離,會否影響你官途,且自己去考慮罷
我麼,承認當年送了你荷包,承認當年對你有情,待李汝安發怒,正好當眾求和離。
從此一彆兩寬,各自歡喜。
章冰蘭狠狠瞪著方若成,一顆心碎了又碎,若不是在將軍府,這會就要撲上去跟方若成拚命了。
果然,他珍藏的那隻荷包,是將軍夫人的。
如今回憶起來,每回赴宴,若有將軍夫人在,他誓必打扮得油頭粉麵,時時心神不屬
她心裡酸楚,眼眶一紅,禁不住滾落下淚水,一時抬袖擦了,安慰自己道莫哭,莫哭
方若成臉色本來乍陰乍晴,見眾人視線聚在他身上,臉上神色突然平靜了,走到廳中央,朝四麵拱拱手,這才道“那隻荷包,是我揀的”
羅文茵“”
眾人騙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