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著,又轉向羅文茵,“既和離了,可有什麼打算?”
羅文茵嘻嘻一笑道:“就是宅著養老,沒彆的想法。”
楊佩君搖搖頭,“隻怕由不得你。”
羅文茵不以為然,“現在還有誰能做主我的事?我不願意的事,兩個弟弟也不會相強。”
楊佩君一笑道:“且瞧著罷!”
說著話,正好丫頭端了新鮮果瓜上來,羅文茵忙勸楊佩君和唐夫人多吃些。
她們這裡笑鬨,丫頭便去稟了夏氏和毛氏道:“夫人自和南薑王後和唐夫人笑談,唐夫人說了笑話,夫人可樂了。”
夏氏和毛氏互視一眼,本以為姐姐和離,回至羅府,須得消沉一陣子,她們做弟婦的,這陣子怕也得打起精神安慰,沒料到羅文茵這麼快活?
這是一早就盼著和離?如今得償所願?
夏氏和毛氏又搖搖頭,不管了,姐姐開心就好。
將軍府那邊。
李汝安一早如常起床,到練武廳中練了一會劍,喊過兒女們訓了幾句話,一道用了早膳,便又回了書房。
稍遲,他喊了李管家進去道:“去崔府請崔將軍過來說話。”
李管家應了,退了下去。
當年李汝安失蹤,崔元舟身為副將,領著兵馬回京奏報,皇帝大加封賞,讓崔元舟暫接手征西大將軍之職。及至北邊有戰事,崔元舟領兵去支援鎮北大將軍,鎮北大將軍戰死沙場,崔元舟收拾殘局,暫接手鎮北大將軍兵馬,苦撐三個月,等得糧草至,終於大捷。
待回京,皇帝封賞崔元舟,正式任他為鎮北大將軍,征西大將軍的職位暫空,兵馬由另一個副將接管。
如今李汝安歸來,便又接掌征西大將軍之職。
論起來,崔元舟已不是李汝安副將,而是平級,並不能隨意召喚。
但李汝安和崔元舟當年在戰場上培養出來的情誼比較深厚,他令管家去請崔元舟,崔元舟一下早朝,馬上就來了。
兩人見麵,分賓主落座。
崔元舟先稟報道:“將軍,你歸來的消息已傳了出去,一眾老部將隻等你召見。另有,我已去信給南薑王,告知你歸來之事,並讓運送那具骸骨之人,收到信時,將骸骨當地埋葬了。”
李汝安點頭,問及這些年部將諸事,又道:“我不在八年,人事變遷,部將也有告老的,並有許多新麵孔,且得遂個熟悉。”
崔元舟知無不言,言無不歸,且又提了一些建議,最後道:“當今皇上登基後,也頗看重武將,不管大小戰事,封賞極厚。將軍此番歸來,正好大展鴻圖。”
李汝安道:“昨日與皇上一番深談,知道皇上心有雄圖大計,不甘願一直受製北邊和西邊兩國,此後應有新布局,正要你我效力。”
當今三大強國並立:趙國、遊離國,元國。
三大國中,以趙國最強,且有數個臣屬之國。
遊離國處於西邊,以遊牧為主,遂草而居,部將多勇武善戰。
李汝安當年,正因遊離國犯邊界,領兵出征,及後追敵以致墜崖失憶。
遊離國和趙國中間,隔著浣月國和南薑國兩個小國。
趙國大力籠絡浣月國和南薑國,也是因為兩個小國屏住了遊離國。
若被遊離國奪取了兩個小國,則趙國失去重要的屏障。
而元國,處於北邊,對趙國也是虎視眈眈,不時侵犯,試探趙國底線。
談畢朝局,崔元舟略猶豫,終是問道:“將軍如何舍得和表妹和離?”
李汝安苦笑道:“她一心求去,我也留不得。”
崔元舟百思不得其解道:“將軍未歸來時,表妹明明苦等將軍,不管誰示好,皆拒之。”
李汝安:“她如何想的,我也不得而知。罷了,且不談此事。”
崔元舟馬上閉嘴。
李汝安想了想,卻又吩咐崔元舟道:“你且撥一小隊人馬,時不時巡一下羅府四周,若有敢偷雞摸狗的,當即收拾了。”
崔元舟問道:“將軍何不自己派了人馬去護衛,也好博得表妹好感,沒準異日回心轉意呢?”
李汝安搖頭道:“她既當眾鐵了心求和離,當不會回心轉意了。我也不便公然示好。隻是憂心她此番回羅府,一眾覬覦之輩得知她和離,會蠢蠢欲動,到時生了事端,惹得煩惱。”
崔元舟忙拍胸道:“此事包在我身上,定叫人密密看住羅府。”
李汝安又留崔元舟在將軍府用午膳,崔元舟自欣然應了。
午膳畢,兩人正說話,管家進來稟報道:“將軍,楊大人來了!”
一聽楊世浩來了,李汝安忙道:“快請!”
楊世浩很快進來,眼見崔元舟也在,便拱手道:“崔將軍也在,倒省得我再跑一趟。”
“有何事?”崔元舟便問一聲。
楊世浩待和李汝安見過,落了座,這才道:“兩位將軍,我們鴻臚寺收到消息,元國並遊離國,不約而同派出使者,領了他們皇子,即時出發至趙國,要拜見咱們皇上。此事大有玄機,怕來者不善。”
李汝安皺眉道:“當日遊離國犯邊,我領兵出征,一場大戰,遊離國死了將軍,國力大傷,這幾年應該不敢妄動才是。至於元國,我在浣月國時,聽得暗探說,元國十幾年前因爭儲位內亂,數位皇子和公主被殺害扔下河,部將和家族之間死傷無數,也是國力大傷,至今未恢複至全盛時期,這會難道敢動妄想?”
楊世浩道:“如此說,他們兩國使者到來,是為示好?”
崔元舟道:“或者是借機來示好,並察看我趙國虛實。”
李汝安道:“待使者和皇子來了,自要密切監視之,看看他們有何圖謀。”
傍晚時分,楊世浩和崔元舟便告辭了。
眾婆子候在外間,見得客人告辭,便齊齊進來拜見李汝安道:“將軍,主母離府,如今府中各事有些亂紛紛,無人決斷,可如何是好?”
李汝安便吩咐婆子道:“去請了蘭姑娘並大姑娘過來!”
婆子應了。
待得烏蘭和李飛鳳過來相見,李汝安便道:“府中各事,你們且協同管理著,若有不明白的,循例就好。”
烏蘭和李飛鳳忙應了。
待她們下去了,又有吳媽媽和田媽媽來求見。
兩位媽媽進得書房,便稟道:“將軍,我們按著夫人的嫁妝單子,已把各物整理了出來,現還要請將軍派人去清點,對照畢,我們也好請人抬走。”
李汝安便喊進李管家道:“你且跟管家娘子一道,跟吳媽媽和田媽媽清點一番。”
他才吩咐畢,卻有婆子慌張來報道:“將軍,蘭姨娘和大姑娘起了口角,大姑娘一時氣憤,扇了蘭姨娘一巴掌,蘭姨娘暈了過去。”
李汝安一聽,忙跟婆子出去。
這會兒,烏蘭躺在地下,臉色青白,一動不動。
孫嬤嬤哭喊著道:“姑娘若有一個好歹,老婆子也不能活了。”
李飛鳳則是茫然站著,她剛才有扇得那麼大力麼?這就把蘭姨娘扇暈了?
雪夢則是驚懼,夫人和離出府,若將軍要責罰大姑娘,誰來求情?
李汝安大步出來,後麵又有婆子追來道:“將軍,二爺打了三爺和四爺,說若不是周姨娘和張姨娘陷害夫人,夫人絕不會氣憤和離。”
“這個孽障!”李汝安頭大,喝道:“喊管家過去,把他們拉開,等我過去再說。”
管家很快跑來,張惶道:“將軍,廚房著火了!”
李汝安當即道:“快喊人滅火!”
他說著,馬上跑往廚房方向。
真是太糟心了!
羅府中,羅文茵沐浴畢,拖著一頭長發讓寶珠給自己擦乾,一邊問道:“吳媽媽和田媽媽可來了?”
寶珠答道:“還沒來呢!夫人嫁妝多,今晚未必能清點完。”
一時卻有婆子在外道:“夫人,晚膳備好了,各人正在大廳等著夫人一同用膳。”
羅文茵道:“知道了。”
她摸了摸頭發,還是濕的,便吩咐寶珠道:“拿條帕子來給我包住頭發,待會兒吃完飯,回來再散開晾晾,也就乾了。”
自穿來後,她方才知道,這裡的人,因頭發太長,梳洗不便,平素一至兩個月才洗一次頭。
她怎麼也沒辦法隔那麼長時間洗頭的,最遲,也得一周洗一次。
可在將軍府中,各事繁忙,想洗個頭還經常不得空。
現在可爽了,隨時洗頭。
待得晚膳吃完,天還沒黑,羅文茵領著寶珠去羅府園子裡散步,至亭子中,便拿下帕子,散了頭發道:“晚風吹一吹,乾得快些。”
寶珠嗅著羅文茵的發香,誇道:“夫人這頭發,又黑又密,洗完像綢子似的……”
她話音才落,園子牆角突然人影一閃,有人跌了進來,接著又有人喊道:“彆跑!”
寶珠嚇得大叫道:“夫人,咱們快走!”
那一追一跑的兩人,瞬間又翻牆而去。
羅府管事聽聞,忙忙領人去追。
稍遲,管事去稟了羅文軒道:“大老爺,翻牆進來的是蔣家侄子,他聽聞夫人和離,現在羅府暫住,想進來偷看一眼,追打他的,是崔將軍的護衛。”
羅文軒還沒說話,夏氏先叫了起來道:“姐姐才回來,就惹得浪蕩子翻牆,這以後還不知道要出現多少故事?相公,還是抓緊把姐姐嫁掉罷!我看崔將軍就挺好,要不,楊大人也行。”
羅文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