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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溪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而是反問了一句,“大姐,你家裡有腦淤血的病人嗎?”

女人點點頭,麵上有些沉重,“我父親今天因為腦淤血住院了,可醫院的醫生都束手無策。我剛剛打水回來,無意中聽到了你們的談話,心中有些激動,情急之下才打斷了你們的對話,希望你們不要介意。”

女人一手提著水壺,一手抱著胸,暗淡的燈光下臉色焦黃不堪。

“大姐,你真的覺得我會有辦法嗎?早上時候我就和你講過,我隻是一個從下麵村莊上來,連行醫資格證都沒有的赤腳大夫,連醫院專家都做不到的事情,你又憑什麼相信我能行呢!”

女人張了張嘴,卻發現語言的力量在這時候極其蒼白,她無法反駁。對麵少女的每一句話都直擊她的軟肋,如果是以前,她絕不會這麼衝動,大意地跑出來問一個小姑娘有沒有辦法。

但是今天父親的出事,卻讓她心緒難安,連最基本的判斷能力都喪失了。她的心又一次沉到穀底,剛生起來的希望一觸即破。

女人失魂落魄的樣子,在安溪意料之中。即使不忍,醜話也必須說在前頭。讓家屬能夠考慮清楚利弊,而不是衝動之下做出選擇,是她行醫的準則。在醫院工作的那些年,見慣了生離死彆,確實讓她心腸硬了不知道多少。

“大姐,現在我可以告訴你,辦法我的確有,而且是七成把握。但是我剛剛那番話,也不完全是為了嚇唬你,而是想讓你下決定前慎重一些,是否相信我,最終決定權仍舊在你自己手中。”

“我該怎麼找你”,女人腳步向前跨了一步,神情很焦慮。

“這兩天我都會在縣醫院交流學習。如果你最後決定相信我的話,就來護士站,工作時間我會時刻守在那裡。”

在女人複雜的視線裡,兩人消失在樓道的拐角處。樓梯間的那盞燈壞了,所以視線很暗。田溪這具身體不知道是不是有夜盲症,晚上的時候她很難看清路,扶著樓梯,試探著下著一階階樓梯。

那小心翼翼地樣子似乎和剛剛麵對病人家屬時候極度自信截然不同,仿佛這天下就沒有她治不好的病。黃義都以為剛剛小知青是神仙附體了呢!

“安溪,那位我估摸著應該是縣長家的,剛剛見你那麼篤定,你真能有辦法不成。”

下了樓梯腳下的時候,光線一下變足了。安溪腆著臉回道:“我是想著剛剛那位大姐估計不會相信我,所以使勁吹牛皮呢!我哪有那麼厲害,專家都治不好的病還真能被我解決了不成。”

“那你可真厲害,我都被你唬住了!”黃義搖搖頭,話是這麼說,但他可是半點不信的。半個多月的相處,他對安溪的性格還是有些了解的。她是個很務實的人,信口開河這樣的事可不像她能乾出來的,不過他究竟沒深問。

女人從樓上目送著兩人離開了醫院,在外麵又發了會呆,她才推門進了病房。是個單人病房,一個中年男人躺在病床上,帶著氧氣罩;旁邊守了個年輕男人,鼻梁上架了副金邊眼鏡,斯文白淨。見女人進來後,他忙起身,從她手中接過水瓶,整個人海拔一下拔高了不少,是高高瘦瘦的模樣。

“白航,你明天還有工作,先回去休息吧,爸這裡由我守著。”

“姐,你也彆勸我了,夜不好守,我和你一起”,邵白航穩穩坐著,沒有打算要動。

看了眼睡在床上毫無知覺的人,女人不禁歎了一口氣,由著邵白航去了。姐弟兩人說了一陣話,女人看了眼外麵的天色,脫口要出的話又被她壓了回去,神情轉換間,掙紮不已。

“姐,你有什麼話直說好了,在我這個弟弟麵前,有什麼是不能說的”,見姐姐幾番欲言又止,邵白航忍不住先打破了僵局。他姐是個爽利人,有什麼說什麼,什麼時候變地這麼支支吾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