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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水村和往常沒什麼變化,田間小道上,江潮邁開大步子向前走著,身後一輪紅色大圓盤正慢慢向下移著,他的臉蒙上一層赤紅,生硬的棱角被軟化下去。

已經是第五天了,當太陽完全落下山頭的時候,他在心裡又劃了一筆。在他身後跟著兩人,離著他有一定的距離,兩人不緊不慢地走著,正嘟嘟囊囊地說著話。

“這是第幾天了,咱哥這心急火燎的趕回去,估計又得失望了”,狗蛋努努了嘴,“也不知道小知青給灌了什麼迷魂湯,像丟了魂似的,找他說話也不理人。”

“你小點聲,要是被潮哥聽到了,還想不想好了,找抽你可彆拽上我給你當墊背。”

被石頭一提醒,狗蛋心虛地瞥了眼江潮的背影。見江潮仍舊自顧自的走著,沒搭理他,才鬆了口氣。

這嘴是閉上了,可這心裡卻一直鬨騰著沒停下來想東想西。

他得承認,小知青是頂漂亮的,那張小臉嫩地能掐出水來,十裡八村他還真沒見過長地像她這麼嬌滴滴的姑娘。而且之前他可聽說城裡人大都挺傲的,瞧不上他們鄉下人,可小知青又不一樣,她對誰都是笑臉相迎,一副好脾氣的樣子。

老實說,這樣俏生生的大姑娘,他也想娶回家,就是當祖宗供著也行。隻是他潮哥能是那種膚淺隨便的人,之前看上他的姑娘一茬一茬的,也有長得不錯的,可愣是沒見他對哪個上心過,不然以他的條件,也不會二十出頭了還一直單著。

難不成小知青是妖精變的,不然怎麼大家都想討她做媳婦。他心裡嘟囔著,江潮已經跳出田埂,轉了個彎消失在視線裡。

他心裡想著事,回家的時候天剛暗下來,他是踩著日頭最後的餘光進門的,他爸跨坐在院子裡的長板凳上,臉上喜氣洋洋的。

“回來啦!”江大友邊說,邊抽著他那旱煙,那杆平時從來不冒煙的煙槍竟然稀奇地點上了火,隻見他嘴邊緩緩吐出一個煙圈,眯著眼睛很享受的樣子。

“爸,今天怎麼舍得把你那寶貝點上了”,江潮走到水缸旁邊,舀水洗了把臉,眼睛卻不由自主瞥向江小梅那屋,見屋裡沒什麼動靜,心頭不由一陣失望。

“還不是安溪那丫頭有心,給我在城裡帶了不少煙葉回來。這丫頭也是,帶什麼東西,得花多少錢,好不容易有點錢也不知道自己攢著,瞎胡鬨!”江大友嘴上埋怨著,心裡卻是一陣舒暢。雖然他不圖人家回報他什麼,但人情往來都是相互的,誰對他好他心裡可都記著呢。

“安溪回來了?”江潮拿瓢的手頓在空中,影子倒映在水麵上,那張臉緊繃著。

“可不回來了嗎?今天下午到家的,給你媽帶了好大一包水果糖,逢年過節都吃不到的好東西呢!你彆說甜絲絲的,怪好吃的。連小梅都沒落下,給她買了件衣服,可把那丫頭給樂的,現在守著她那件新衣服,連門都不舍得出。”江大友朝那房裡努努嘴,語氣裡全是對自己閨女的嫌棄。

水中的倒映在一陣小波浪中,又散成了碎片,那張眼角帶笑的臉模糊之後,又漸漸聚攏,凝固成了一個鮮活的畫麵。

趕了一天路,安溪下午睡了一覺,聽見外麵的聲響她才轉醒了過來,江小梅仍舊抱著那件衣服坐在床頭,帶著傻笑。

好笑地搖搖頭,安溪下了床,透過門邊的縫隙往外看著,見江潮正和支書說著話。她看了眼周蘭蘭讓她帶的包裹,有些為難,她不太想和江潮對上。每次和他兩人麵對麵時候,不知道是他身上氣勢太足,還是什麼,她總覺得被壓著喘不上氣來。

又退回到床邊,左思右想一陣後,最後才把目光放在江小梅身上,“小梅。”

“怎麼了,安溪姐”,江小梅頭也不抬,下意識回了她一句。

“小梅,能幫我做件事嗎?”

江小梅忙不迭地點頭,安溪這才把放在黑色大衣櫃上的包裹取了下來,“麻煩你把這東西交給江潮,我前幾天去供銷社的時候,碰到那裡售賣員,叫周蘭蘭,是她讓我帶給你哥的。”

江小梅接過包裹,微弱的光線勉強還能看見上麵供銷社幾個大紅字。包裹挺沉的,江小梅掂了兩下,不知道裡麵是什麼東西,得了指令後她快速地往外邊走著,臨走前那件衣服被她小心的鎖在櫃子裡。

在她到門邊的時候,安溪忽地又喊道:“小梅,你再等一等。”

江小梅停住了,回頭看她,見安溪又往書包裡仔細翻找了一陣,從裡麵拿出了一支黑色鋼筆和一瓶墨水,小跑過來遞到江小梅手上,“小梅,麻煩你一起交給你哥。”

“這個也是周蘭蘭讓給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