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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溪笑道:“江大嫂,真是勞你還一直惦記著我。昨天你沒回來,所以想著好東西肯定是要見到你人再給你呀!可是現在”,安溪又剝一顆糖,眼也不眨地丟到旁邊的臭水溝裡,“像你看到的。”

那顆紅色的糖果在地上滾了幾圈之後,準確落落在水溝裡頭,烏黑的水把糖果的顏色完全遮蓋住了。汙水浸著糖果,洗刷著,刺激著人的神經。

“媽,我要吃糖”,小霸王又哭喊了好幾聲。

楊玉蓮渾身抖著,怒目看著安溪,呸了一聲,“想吃糖,自己長本事去搶啊!在老娘麵前瞎叫喚個屁。沒見著人家扔臭水溝都不給你嗎?”

她話音剛落,踢了小霸王一腳,果然小霸王從地上蹭地一下爬起來,衝著安溪奔去。

江潮眼神微沉,大步跨上前,把小胳膊小腿隻跑了幾步遠的小崽子抓住,單手就提了起來。被抓住了,小崽子亂踢亂叫。江潮眉頭微皺,製住了手腳,並嚇道:“再亂動,手腳砍了。”

小霸王嘴一癟,小聲哼唧著,在江潮手底下果然不敢亂動了。

場麵一度僵持,最後還是看不下去的江波發了一場大火。原來從來好脾氣的人被磨沒了脾氣之後,發起火來威勢會那麼大,連一向不把丈夫當回事的楊玉蓮都嚇地不敢做聲,灰溜溜地跑進了屋。

“江潮,謝謝,你又幫了我一次”,安溪睜大了眼睛,把眼中的酸澀強壓了下去。

“是我該說對不起才對,如果不是家裡的這些糟心事,你也不會受這份委屈。”

安溪搖搖頭,“沒事地話我先去找江叔叔。”

江潮看著人慢慢走遠,安溪身材嬌小,背影一眼望去,很單薄,仿佛風一吹就能把她人吹跑。他拳頭緊緊攥著,忍不住長舒了一口氣。

安溪進了堂屋,堂屋是主屋,采光最好,和其他房間一比較,相當的寬敞明亮。江大友抽著煙,每吐一口煙,就歎一口氣。旁邊拆著毛衣的女人說了一句,“孩子他爸,有啥可煩的。你都這麼一大把年紀了,管那麼多做什麼,孩子的事還不是由著他們自己去。”

說話的女人是江家最和氣的家長餘秀麗,安溪來三水村快有一個月了,就沒見她對誰紅過臉。

“江叔叔,有些事想和你商量商量”,安溪說敲了敲門。

聽聲音,江大友才發現了站在門口的安溪,敲了敲身前的凳子,他把安溪叫了過來。

安溪在凳子上端坐好,上半身挺地筆直。來之前,那些話已經在她腦海裡成型,且過了一遍又一遍。將要開口的時候,卻堵在喉嚨裡,下不去也上不來,讓她有些難受。

最後深吸了一口氣,她才道:“江叔叔,您知道,現在衛生所比以前要忙上很多。我住在您家裡,來回奔走要花上不少時間。所以我想,我直接住在衛生所還方便一點,反正那裡也有床,生活起居是不成問題的。”

江大友眉頭一皺,衛生所是什麼地方,在他們眼裡那就是醫院。醫院能是長住的地方,那還不得平白添了許多晦氣。而且小丫頭在這當口搬出去,他能不知道原因。彆的不說,這人真是被氣走的,他江大友臉往哪擱。

“安溪丫頭,就住在叔家,咱哪也彆去。以後這家裡誰敢給你委屈受,就是跟我過不去,我饒不了她。”

餘秀麗也在一旁幫腔,“丫頭,聽你叔的話。嬸子知道你今天受委屈了,我和你叔都心疼你呢!你也彆理那潑皮戶,她對誰都這樣,她說那些難聽話,我都不理的。要是你覺得自己憋地難受,就罵回去,能把她那不講理的給罵贏了,那可算你厲害。”

安溪眼眶紅了一圈,一晌的沉默之後,她才笑出了聲。

“不走了啊!”餘秀麗拍了拍安溪的肩膀。

安溪點了點頭,鼻頭一陣發酸,她媽媽說話也是這樣溫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