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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一陣搖頭,“那哪行!跟你回北京了那可不就成女婿上門,誰來照顧他爸媽,這可是大不孝。”

安溪低頭笑笑,不打算再說什麼說服彆人,想要改變一個人的思維太難了,她沒這個能力,也不願多費口舌。反正讓他們口頭上占兩句便宜也不會少塊肉,她自己過得好就行了。

江小梅卻是願意費口水的,“牛根叔,我哥去北京是要乾大事業的,年輕人難道不該有點追求不成。”

“什麼追求,你沒瞧見那些年有追求的人可都進去了,還不如老老實實在家裡種田,日子可安生多。”

江小梅一聽是不服氣的,非要更正大叔思想不可,安溪笑著聽他們說話,無論江小梅怎麼說,大叔還是那句話,種田多好,安生。

直到到鎮上的時候,大叔把她們放在招生辦門口,然後絕塵而去,江小梅不由一陣氣苦。

招生辦其實就是一個小屋子,以前是個雜物間,後來宣布高考之後才緊急清理出來的。之前他們報名的時候也是在這裡。

招生辦的那個小小的窗口前麵排了好長一個的隊伍,先領表,在填寫誌願,寫完後就從那裡隔著一張桌子的門口遞了進去。

兩人排對等在後麵,兩個小家夥見到這麼多人很興奮,咿咿呀呀地大叫著。一般考大學的大都都是知青,年齡基本不會大。不過也有特例,像是五九年最早下來的有兩個知青,因為看不到希望都結婚了。其中一個在她前麵,這次填誌願直接牽了個兩三歲的小姑娘。安溪也是跟她聊天的時候聽她聊起來的。

“不容易啊!所有人都不同意我考大學,為了考個大學直接以死相逼了。要是早知道會有今天,當初也不會那麼急著把自己嫁出去了”,女人略有些苦澀說道,“小妹妹,姐姐看你還年輕,怎麼也這麼早就把自己嫁出去了呢!我是年紀大了不得不嫁人,你還年輕,人生可以有無數種可能的。”

安溪聞言笑了笑,“因為喜歡啊!喜歡他,所以就嫁了。事實上,我也沒選錯人,他對我特彆好,什麼都把我放在第一位。這次考大學,都不需要我說什麼,還是他把他父母說服的。我覺得再沒有比他更合適的人了。”

小決明咧著嘴傻笑著,不斷拍著手喊道:“爸爸,爸爸。”

安溪回頭看顧了他一眼,替他把嘴上的口水用口水布擦掉,不由好笑地捏了捏他的小嘴巴,“口水,哥哥臟臟。”

“張張”,小決明把手拍在安溪背上,歡快地說道。

女人奇怪地看了安溪一眼,她見過下鄉的知青,基本上所有結婚的都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不得已的舉動。有些是因為年紀大了,等不下去了,想找個依靠隨便過了,她就是這一種。這一種還是好的,起碼自己還能有的選,還有一些是受威逼利誘強迫嫁給村乾部的,這種更是慘了。

像安溪這種這麼心甘情願的是真頭一次見到,看她那真心實意的樣子也不像是裝的。在這窮鄉僻壤的地方也能找到心上人有多不容易她會不知道,在城裡眼光被養的太高,心氣高看不人那都是正常的。

隊伍在漸漸向前走著,大約十分鐘安溪領到了誌願表。誌願表的第一欄是姓名,年齡,籍貫。

下麵一欄就是要填的大學。

她來的時候自己帶了筆,所以就在一塊大石頭上坐了下來,仔細把地址填了下來。

籍貫這一欄,早在當初來三水村的時候,她戶口就已經從北京落到了楊樹林縣。所以她在戶口一欄填了A省B市楊樹林縣雲英鎮三水村。

如果順利考上大學的話,她的戶口是可以從三水村再牽到學校,非本地學生畢業後則有機關單位接收,如果不能落戶的話戶口就會被打回原籍。

這年頭一個城市戶口有多重要,安溪不可能不知道。有了城市戶口就表示能接受更好的生活環境,也能為兩個孩子提供更好的教育的資源。

想著,安溪在第一誌願下麵填了北京大學,專業就填了醫學專業。其餘四個大學從高到低,依次往下填著。

填完之後,安溪才把筆遞給江小梅,江小梅第一誌願是北京外國語大學的涉外英語方向,後麵有一欄服是否服從調劑。

江小梅剛要在上麵打勾的,被安溪攔了下來,她對她搖搖頭,江小梅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不能填,但出於對安溪的信任,最後還是沒有下筆。

她現在對安溪有種超乎尋常的信任與依賴,甚至要超過對她哥的信任。因為這一年她都跟在她身後。

安溪似乎對事情發展有種異乎常人地準確預估。大趨勢總在她順著她預估的軌道發生,她說有機會考大學,真的就迎來高考了。她說會考橢圓,果然數學考試那天就真的出了橢圓題目。

這些點點滴滴的積累,鑄就了江小梅今天對她的盲目崇拜。

安溪之所以攔下江小梅,是因為她大姑就是個活生生被調劑的例子。她大姑當初分數線本來已經夠到了她的第一誌願,就是因為她選了服從調劑,結果就被調劑到師範大學去了。

好像是當初國家為了擴充師資力量,默認了許多服從專業調劑的學生到師範學校去。

不過不選服從調劑會多出許多風險出來,如果考試考砸了的話,可能到時候就是雞飛蛋打一場空。但出於對自己和江小梅的信任,她覺得還是不填的好。不過最終的決定權還在江小梅身上,她和江小梅分析了填與不填的利弊,讓她自己慎重選擇。

江小梅偏著腦袋問道:“那嫂子你填了沒有?”

安溪搖搖頭。

江小梅咧嘴笑了,“那我也不填,考不上大不了明年再重來一遍嘛!”

安溪不由有些側目,江小梅到底是從小跟著江潮屁股後麵長大的,或多或少和他學了不少,這膽子倒是和他一樣大的離譜。

要不是她提前知道這些訊息,也是不敢輕易選擇不填的。畢竟讀大學的機會太寶貴了,誰都想儘可能降低風險。

把報名單遞到前頭交了的時候,安溪心頭又放下一件大事。現在隻需要一心等成績出來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