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山王有急事要見梅襄。
梅襄這一去,一直到寶嫿睡著了都沒回來。
深夜裡寶嫿睡得迷迷糊糊,卻一直聽見有人在不斷得咳嗽,似乎極為難受。
寶嫿困得睜不開眼。
等她醒來,外麵卻正是黎明初曉之時。
她起身走到外間,便瞧見梅襄坐在紫檀圓桌旁。
他坐在那裡,手肘靠在桌上,支撐著額,似乎就這樣坐了一整晚。
“二爺……”
寶嫿蹲下身,輕聲將他喚醒。
梅襄睜開眼睛,緩緩看向她。
“二爺,你怎麼不上床去睡?”
寶嫿觸到他冰涼的手,心中慚愧至極。
她昨天晚上分明聽見了外麵有動靜,可偏偏沒有醒來,叫他這樣坐上一宿,身體怎能吃得消?
這會兒紅日未出,空氣中尚且還滲著涼意。
寶嫿忙拿了一件披衣替他披上。
梅襄看著外麵的天色漆眸幽深無比,他餘光裡瞥了她一眼,並未阻止她的舉動。
“我在等天亮。”
他的話甚是意味不明。
等天色一亮,他就要離開鼎山王府,為鼎山王去辦一件更為重要的事情。
外麵天色暗昧不明,看上去有些壓抑。
京城的天就要變了。
其實從鼎山王攝政開始,大家都有了這種意識。
然而好幾年過去了,這種如烏雲罩頂的壓抑反而漸漸讓人習慣。
日子仿佛就和往常一樣,沒有任何區彆。
鼎山王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
他要的就是讓人猝不及防,且萬無一失。
“二公子,可以出發了。”
管事的過來,顯然一早也都準備好了。
梅襄微微頷首,便起身來。
寶嫿惶惑得很,著實不明白他們到底要做什麼。
等她跟著他上了馬車後,馬車便又在幽靜的環境下離開了鼎山王府。
梅襄這時候才要睡去,“馬車停下再叫我。”
他枕在寶嫿的腿上,幾息間便睡去。
寶嫿看了他一會兒,想到他昨天似乎極為憂傷的模樣,心下難免憐惜。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
她反複想著梅襄那句離開她會死的話,心裡七上八下的。
他定然是傷心過頭了,才說出這種話來……
她坐著胡思亂想了會兒,又忍不住去打量他的臉。
他沉沉地睡在她的腿上,長睫乖乖地合攏,卻又像是在引人伸手去撫一般……
他柔軟的唇,他秀挺的鼻梁,他的睡容著實是有些……可人。
寶嫿甚至忍不住想,她往後既然要花錢買相公,直接收留了二爺,豈不是還省了一筆錢?
然而她想到這點便連忙搖頭自我否決。
他那麼凶……
寶嫿想著,目光又落到了他的臉上。
她看了一會兒,心思又變得搖擺不定。
可他也不是一直都那麼凶,而且還這麼脆弱,以後病怏怏的,還不一定能打得過她呢。
最重要的是,她花錢也不一定能買到這麼好看的小相公呀。
寶嫿想著想著,不知不覺也跟著睡了過去。
等到了地方之後,似乎過了許久許久。
有人在喚寶嫿。
寶嫿睜開眼睛,便發覺馬車停了下來,而且有人在馬車邊上對她說話。
“小姑娘醒得可真慢,快些把你家二爺叫醒。”
這是個陌生的青衫男子。
寶嫿回過神來,忙輕聲喚醒梅襄。
可她叫了好幾次梅襄都沒反應。
那青衫男子便細細打量了梅襄沒什麼血色的麵龐,對寶嫿道:“你試一試他鼻息,看看他還喘氣不?”
寶嫿被他這話說得甚為茫然,還真就去探了探。
“……有喘息呢。”
那青衫男子聞言口中“噗嗤”了一聲,轉頭對寶嫿說:“那還活著,就是暈了過去。”
寶嫿輕輕地“啊”了一聲。
她就說二爺這一路怎麼都沒醒來,感情他昏迷了一路,她都還沒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