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嫿的臉瞬間就滾燙無比,她已經不敢去看那些八卦的下人的目光了。
她甚為欲哭無淚,“二爺聽錯了,我……我剛才什麼都沒有說。”
明明下人也端來了另一碗,可他卻偏偏要去吃她的那一碗,叫旁人要如何看她?
寶嫿覺得自己清白的名聲已經徹底被梅二爺一手破壞。
想來從前那個出身清白老實巴交的寶嫿在大家的心中也會從此死去,眼前這個是狐狸精嫿嫿……
寶嫿越想越傷心。
她的命好苦。
她真的不想做狐狸精。
用罷了早膳,寶嫿終於得以從梅襄的懷裡解脫出來。
而那些下人看起來分明無比本分,沒有任何的表情,可寶嫿卻偏偏總會覺得他們就是在偷看自己。
“嫿嫿……”
寶嫿一個激靈,慢慢地回過頭去,見梅襄似乎甚為滿意這個稱呼,“往後二爺叫你嫿嫿可好?”
寶嫿驚恐搖頭,她不要做狐狸精嫿嫿。
梅襄見她害怕的模樣,臉色微微一陰,“怎麼,不喜歡我叫你嫿嫿,還是不喜歡我?”
寶嫿發覺他的語氣有些危險,忙改口道:“我……我喜歡二爺叫我嫿嫿。”
梅襄頓時微笑,將她拽到懷裡垂眸問她,“那就是不喜歡二爺了是嗎?”
寶嫿一僵。
“二爺,屋……屋裡好悶啊。”
“沒什麼風是有些悶了,你是想去佛塔了,那裡通透一些?”梅襄若有所思道。
寶嫿連忙點頭,隻要能立刻離開這裡,去哪都成。
然後梅襄真就立刻叫人套馬,要帶寶嫿出府。
等寶嫿跟著他到了佛塔下,這才想到那日他將賣身契還給自己也是在此。
寶嫿心下微悚。
愈發覺得自己就像是個驢子。
梅襄那時就騎在她的背上,用一根竹竿釣著蘿卜硬是將她騙去了他的陷阱。
梅襄帶著她爬的越高,她兩條腿便愈發打顫。
“二爺,我……我爬不動了……”
梅襄走在前麵腳步一頓,輕笑道:“好罷,二爺抱你。”
寶嫿還來不及拒絕,便被他攔腰抱起。
她透過他的肩,一下子就瞧見了後麵又高又深的台階,竟不敢亂動。
這時候若滾下去,他二人不死也得殘了……
梅襄一路將她抱到佛塔頂層,額上竟也生出一層薄汗。
寶嫿心中微微感歎,想來他再厲害,抱著分量不輕的自己,爬到頂層一樣也會狼狽。
梅襄扯了扯唇角。“你喜歡這裡嗎?”
寶嫿第一次爬到這麼高的地方,她走到欄旁,看著離地麵極高的地方,微微眩暈,卻又覺得有種彆樣的新奇。
她扶著欄,在這個高度卻可以感受到微微的風,無比清新的空氣。
她看到地上螞蟻一般的人,還有看上去比她手指都要小的房屋,遠處的山,還有湛藍的天空。
寺廟前香火鼎盛,耳邊還隱隱約約傳來一群和尚念經敲木魚的聲音,讓她心情都漸漸變得空幽。
“二爺,寶嫿喜歡這裡。”
寶嫿回頭看了梅襄一眼,語氣有些忸怩。
她不想同他說好話的。
可她真的很喜歡。
即便是她自己,似乎也不會因為自己喜歡看上這麼一眼,就突然就心血來潮爬到這麼高的地方。
那她就一直不會發現,原來站在佛塔的第七層上,可以這麼喜歡。
寶嫿後來因為太過愜意,趴在圍欄邊上,就睡著了。
梅襄將她抱回府裡之後,她還睡著。
這大概是她這段時日睡得最沉最舒服的一覺了。
恰好隗陌這時興衝衝過來見梅襄。
隗陌說:“二爺,小丫頭的失憶我興許可以一試了。”
梅襄走到外間窄榻上坐下,淡道:“不急。”
“什麼不急……”
隗陌說著,就瞧見他解開了衣襟,將後背露出。
梅襄吩咐他道:“過來幫我上藥。”
隗陌走到他身後看了一眼,忽然就沉默了下來。
“大爺,我叫你一聲大爺行不行?”
隗陌揉著腦袋,無語道:“老子用最好的藥給你治傷,你又做什麼折騰得它裂開?”
梅襄的後背上血淋淋的一片,他卻一點表情都沒有。
他聽到隗陌的話反而微微不耐,“聒噪。”
隗陌恨不得將藥罐子砸到他的背上。
“你這般折騰,背上留疤是必然的了……”
他愈發不明白了,“梅二,你到底圖什麼?”
梅襄麵不改色道:“自然是圖她早點喜歡上我。”
隗陌卻忽然不吭聲了。
他覺得梅二不大對勁啊。
他是不是忘了,就算寶嫿不喜歡他,他也可以用無數種手段,讓寶嫿不得不為他做事啊。
隗陌不知道小姑娘最喜歡什麼,但人無非就是貪圖錢銀、田地、山莊,再不然她那麼膽小,隨便在她身上動幾個酷刑還怕她不聽話?
可至今來,隗陌隻看到他不停地弄傷自己,人家小姑娘全須全尾卻含著眼淚還得要他去哄。
隗陌疑心,難道在自己看不見的時候,梅二爺的腦子被驢踢了?
隗陌偷偷看了梅襄那張俊美的臉,還是那副這天底下就不會有人不拜倒在他的褲腳下的模樣,真是叫人恨得牙癢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