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二合一(1 / 2)

如果賤婢想爬牆 斐嫵 18485 字 4個月前

寶嫿沒能同梅襄說上話, 心裡也愈發沒了底。

她忐忑不安地坐了一會兒,直到天子與幾個陪同的臣子滿載而歸。

祝九風回來後頗是遺憾地同寶嫿道:“怕是不能替你求來鮫珠了。”

寶嫿遲疑,“哥哥打的獵物不多?”

祝九風笑,“自然不是, 因為聖上已經將鮫珠……賞賜給了梅二公子。”

他說著目光微微一斜, 寶嫿便跟著看到了梅襄手中握住的一隻小小錦盒。

他先前一直都拿著, 可寶嫿卻並未留意。

寶嫿心裡不免有些發急。

此行要散之時, 祝九風正與其他人說著話。

寶嫿的目光卻一直留意著梅襄。

管盧在梅襄耳邊說了句什麼,梅襄便起身要離開。

寶嫿見他要走,終於忍不住過去他跟前。

“二爺……”

寶嫿喚了他一聲,梅襄便頓了頓腳步, 抬眸看見了她。

就在寶嫿以為他根本不會搭理自己的時候, 他打量了她一瞬, 終於緩緩開口。

“是祝家姑娘啊。”

他的聲音不溫不火,目光不冷不熱。

這樣如死水一般沒有任何波瀾的態度反而讓寶嫿心裡很慌。

寶嫿低聲道:“二爺能將鮫珠讓給寶嫿麼?寶嫿可以拿彆的東西來換。”

梅襄客氣而冷淡地說了句“抱歉”。

“我也需要鮫珠調養身體, 怕是不能相讓。”

寶嫿聞言,眼中似流露出一絲憂色,“二爺的身子還沒好麼?”

梅襄聽到這句問話, 忽然挑起了唇角。

他的笑容讓人微微放鬆, 寶嫿卻聽見他說:“麻煩祝姑娘往後稱我‘二公子’便足以,‘二爺’不敢當。”

寶嫿這時才發覺他的笑意隻浮於唇角, 他的眼底……仍是一片冰涼。

寶嫿水眸輕顫,慢慢攥緊了手裡的小帕子。

所以……他連二爺都不許她叫了麼?

梅襄說罷便轉身要離開,寶嫿情急之下卻一下子握住了他腰間那個錦袋。

那裡麵便是他方才放進去的鮫珠。

隗陌分明說他身體已經好了,他隻是不想給她而已……

寶嫿意識到這點, 更不想叫他立刻離去。

梅襄被絆住了腳步, 垂眸掃了腰間那隻細嫩的小手一眼, 他頓了頓,隨即頭也不回地喚了管盧一聲。

管盧上前,梅襄麵無表情地說:“把這礙事的手給砍下來。”

管盧拔刀,刀鋒出鞘半寸,便被人忽然抓住手腕強行按了回去。

他們身邊不知不覺便來了第四個人,寶嫿抬眸,瞧見了方才與人說話的祝九風。

“寶嫿,鬆手。”

祝九風溫聲地對她說。

寶嫿似對自己明搶的行為感到了一絲羞恥,委屈而又慚愧地鬆開了手指。

祝九風將她牽至身後,對梅襄道:“不如梅二公子讓出這枚鮫珠如何?”

梅襄“哦”了一聲,將那枚鮫珠取出,置於掌心。

“祝大人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

祝九風並未接他這話,他便握著那鮫珠慢慢收緊手指,似捏豆腐一般,不費力氣地合攏掌心。

“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他笑著說出這句話,而寶嫿也看到了他指縫裡飛出去的細灰。

寶嫿臉色微微發白。

“若再有下次,我手下粉碎的,可就不是這枚鮫珠了。”

梅襄側眸極為無情,寶嫿忽然覺得手指也隱隱作痛一般,忍不住攥緊了身旁人的衣袖。

祝九風焉能聽不出他的言下之意,隻將寶嫿冰涼的小手納入掌心,微笑安撫:“莫怕,哥哥在這裡,誰也傷不了你半根頭發。”

這話隻換來梅襄一聲冷笑,管盧便隨他離開。

然而寶嫿卻看得分明,他納入掌心的……分明還有半顆。

他並沒有完全毀了那鮫珠?

祝九風帶著寶嫿乘著馬車回府。

途中見寶嫿心不在焉,他關心了兩句,寶嫿便輕聲道:“倘若日後我恢複不了記憶了怎麼辦?”

祝九風溫聲道:“怎麼會呢。”

寶嫿看著他,目光卻一下子凝到了他眼角那顆淚痣上,微微失神。

隱隱約約間,寶嫿覺得自己以前應該也很喜歡他這顆淚痣,這樣看著竟也能找到幾分熟悉的感覺。

她正要走神,卻發覺手指一熱,寶嫿回過神來,才發現祝九風竟托起她那隻劃傷的手指在唇邊貼了貼,他垂眸看向她,“還疼麼?”

寶嫿有些害羞,縮起手指連忙搖頭。

祝九風見她頗不自然的樣子,笑問:“你怎麼了?”

“我……我就是有些頭暈。”

寶嫿胡亂地尋了個借口想要敷衍過去。

卻不想下一刻他卻握住她的後頸,輕輕地將額頭抵靠在寶嫿的額上。

他的眼中沒有一絲的雜念,感觸到寶嫿的體溫,便溫柔地說:“你的體溫似乎是有些熱了……”

寶嫿呼吸都微微一窒,竟從未想過他會與自己這般親昵貼近。

“哥哥……”

她綿軟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顫音,似乎無措極了。

祝九風笑著放開了她,隨即若無其事道:“寶嫿,你回來以後,似乎變了許多……”

“哥哥這樣對你,你已經不喜歡了嗎?”

寶嫿臉上燙得很,她有些結巴道:“我們……我們從前也這樣嗎?”

他看了看窗外,仍是維持著溫潤得體的笑容,並不覺得哪裡不對。

“是啊,我們是兄妹,自然應該親密無間。”

寶嫿覺得不是,不是這樣的……可她嘴裡卻下意識地想要說出個“是”來。

這令她愈發覺得十分惶惑。

她抿著小嘴,目光又忍不住落到了他那顆微微妖異的淚痣上,隱隱發覺自己似乎想要習慣性地對他順從,想要認可他的所有……

她不由地也轉開目光,朝外麵看去。

“哥哥,你上回說……我還有個哥哥是不是?”

她胡亂地尋了另一個話題出來。

“是啊,你確實還有一個哥哥。”

祝九風並沒有再回避這個問題。

“那他叫什麼?”

寶嫿忍不住問道。

祝九風說:“他叫……”

他才說了兩個字,馬車卻忽然一個急刹。

寶嫿沒有防備,若不是他及時將她撈到懷裡,隻怕也早就摔了出去。

寶嫿嚇了一跳,卻聽他沉聲問車夫情況。

“是……是大將軍路過。”

外麵的車夫似乎有些惶恐。

祝九風神色變了變,緩緩抬手將側窗簾子掀開。

寶嫿便瞧見一人騎在馬背,來到了窗前。

這是個身形魁梧的男人,穿著深色衣袍,膚色也與京中矜貴的公子們截然不同,那種麥色的膚色顯然隻有常年在日光下照曬才會有的。

這人五官深邃,握住馬韁的手掌粗大有力,與常人極為不同。

寶嫿被他的目光注視過,周身竟不由得繃緊。

她不知道他是什麼人,可他的目光頗具威壓,甚至周身隱隱流露出殺伐之氣。

“祝九風,你找到繡兒了?”

祝九風眯了眯狹眸,“這不是鎮邊大將軍嗎?”

他笑著對寶嫿道:“寶嫿,他就是你的大哥,你快叫他一聲大哥。”

寶嫿遲疑得很,並沒有開口。

馬車外麵那人目光掠過寶嫿,見她似乎驚怯得很,便又將目光挪回祝九風的身上。

“你如今這樣,繡兒不適合呆在你的身邊。”

“大哥為了功名利祿,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出來的人,難道就適合了嗎?”

那人沉聲說:“你記住,我遲早會親手將你從這個位置上拉下馬來。”

他說完便打馬離開。

祝九風見他遠去,令車夫重新出發。

寶嫿茫然無比。

他揉了揉眉心,笑說:“寶嫿,你這張嘴,一定開過光吧?”

“祝家除了你我之外,第三個就是他。”

寶嫿的神情慢慢地變得不可思議起來。

她沒有記錯,方才祝九風喚那人一聲“鎮邊大將軍”。

寶嫿不知道鎮邊大將軍叫什麼,但當初平定謀逆,匡扶帝位的兩大功臣,一個是祝九風,另一個則是被人傳得英勇無比所向披靡的鎮邊大將軍。

寶嫿從來都沒想過,這兩個人,竟然會是兄弟。

“為什麼啊……”

寶嫿心裡的疑惑幾乎都要堆成了小山。

“你是想問,為什麼他是高高在上的大將軍,而我卻是鼎山王養子,你卻淪落成了彆人府裡的奴婢嗎?”

祝九風輕歎,“大概是因為我們的大哥是個自私又冷血的人,道貌岸然的偽君子罷……”

“你知道麼,我們失散那一年,你還不過是個小娃娃而已。

我們兄妹三個從人販子手裡逃出來,那些人販子就在後麵窮追不舍,路上大哥他做出了一個決定,他要我先去擋住人販子。

因為隻有這樣,他才能帶著你逃走……他當時許下一個極動人的承諾,他說一定會回來找我。”

他似沉浸到了往事裡,眸色愈發晦暗不明。

“可他拋棄了我,欺騙了我,我用了些辦法在那裡等了他半年,他都沒有回來過啊。”

他說著又笑了起來,他的笑容同其他人很是不同。

他笑得永遠都不會過分誇張,往往都恰到好處保持著一種叫人舒服而又不失禮數的範疇之內。

換句話說,不論什麼時候,他笑起來都是一個模樣,唇角都是揚起了相同的角度,從無例外。

“倘若僅僅這樣也就罷了,可老天卻賜給了他一個機會,讓他在路上遇到了行軍的隊伍,為了活命,為了得到這個機會,他就把正在生病的你也弄丟了,他自己踩著你我的命運,層層攀高,從此風光無限。”

“你我當初不過是他向上的踏腳石罷了,你聽見了,他想要我去死呢……”

寶嫿蹙著眉心,聽著這些,心口揪起來一樣,含著淚光道:“他真壞……”

朱九風注意到她,這才微微一笑,“答應我,彆恨大哥。”

“為什麼?”

他這樣說,讓寶嫿又是不解。

“因為他雖然不喜歡我這個弟弟,但這麼多年來還是很記掛你的,所以寶嫿,到時候,幫我求求情,不要讓他殺死哥哥好嗎?”

他撫著她的頭發,聲音半點也不含懼怕。

可寶嫿卻還是感到十分心疼。

她用力地點了點頭,“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哥哥的。”

他似疲累般將下巴墊在了寶嫿羸弱的肩上,緩緩勾唇,“寶嫿,你真是我的好妹妹啊。”

寶嫿輕輕拍撫著他的後背,隻當他是在尋求安慰。

她當下想從前她定然是見他太可憐了,才沒留神與他保持距離。

可如今她知曉了緣由,自然也會好好地與他商量,往後他們不能再像從前那樣親密無間。

寶嫿想到自己與他的初見,那時他就很慘了……

她也終於明白他先前為何從不願與她提起另一個哥哥了。

回府之後,寶嫿便將鮫珠能治秋梨嗓子的事情偷偷告訴了秋梨。

秋梨卻似乎有些不大高興。

她與寶嫿比劃了半天,寶嫿才明白她的意思。

“你不想叫哥哥知道這件事情嗎?”

秋梨點了點頭。

寶嫿道:“那我就不叫哥哥知道,隻是若真有機會治好的話,你莫要拒絕我的心意好麼?”

秋梨遲疑著,見她目中含著懇求,便點了點頭。

寶嫿這才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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